驅車回家的路上,他的手沾了桃子的果汁,清甜的香味彌漫在封閉的車廂裏,讓他不得不想起十幾年前記憶裏滿是桃子香味的那個夏天。
父母在他八歲時就離婚了,他被法院判給了父親,父親忙於打拚事業,把他寄養在爺爺奶奶家裏。
爺爺奶奶住在靠山鄰水的小鎮,小鎮的夏天充滿大自然風韻,滿天的白雲和滿山的紅花綠樹,燥熱的風和聒噪的蟬,還有散發著竹木香氣的一架竹橋以及橋下碧綠又湍急的河水,都是他心裏最美好的一段記憶。紀征也是他記憶裏的一部分。
紀征和他是鄰居,他十歲那年來到小鎮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遇到了紀征。紀征年長他八歲,無論是思想還是體魄都比他高出一大截。他站在紀征麵前,一直在仰望他。
他乘著出租車,在通往小鎮的路口下車,不遠處就是袖帶似的蜿蜒碧綠的河水,河水上架了一座竹橋,他第一次和紀征見麵,就是在那架竹橋上。
他在出租車留下的一道飛塵黃土中看向遠處一棟棟白牆黑瓦,整潔漂亮的房屋。來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和迷茫隨著熱辣辣的陽光瞬間把他包圍。
在那個時候,他對自己今後的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對自己被父母丟棄的命運感到絕望。
他背著背包,低著頭,沿著竹橋的台階一步步往上爬,已經冷了許久的心忽然感到一陣酸痛。他沒有看兩旁的景致,隻麻木的向前邁著步子。
“夏冰洋!”
在他走到竹橋正中間時,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向四周張望,並不見一個人。
“下麵!”
那人又喊道。
夏冰洋走到竹橋邊,扶著竹橋的護欄往下看,看到一個人站在水流湍急的河水中央,正仰頭朝他揮手。
“你就是從蔚寧來的夏冰洋?”
水聲響得像被風吹動的塑料布,那人站在河裏,不得不拔高了嗓門,臉上在笑著。
陽光太刺眼,那人隻穿著一條到膝蓋的短褲,上身赤|裸著,渾身上下濕透了,染了水的皮膚在陽光底下閃閃發著光。
夏冰洋抬手當著陽光,衝他點頭。
“你爺爺讓我來接你,你等一會兒,我把魚簍放好就帶你回家。”
夏冰洋看到他往河裏搬了很多石頭,石頭連成一排堵住了河水,然後他撐開薄膜貼在石頭上,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隻在兩個地方留了兩道缺口,最後把魚簍正對著那兩道缺口,這樣河水隻從缺口裏流出來,水裏的魚自然就會自發地鑽到魚簍裏。
他放好魚簍上了岸,在岸邊擰了一把濕淋淋的短袖,邊往身上套短袖邊往竹橋上跑。
他走近了,夏冰洋仰頭看著他的臉,看到他把濕淋淋的頭發往後麵捋,露出一張年輕又英俊的臉,烏黑的眉眼泛著明亮的水漬,眼神波光澄澈。
“下車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差點沒看到你。”
他抬起胳膊用潮濕的袖子擦了擦還在滴水的下巴,笑著問夏冰洋,見夏冰洋不說話,隻是戒備又冷漠的看著他。
他揉了揉夏冰洋的頭發,笑道:“想什麼呢。”說著,他把夏冰洋身上的背包接過去甩到自己背上,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冰洋跟在他身後往橋下走,看到他身上那件白色的短袖已經濕透了,白色的布料沾了水接近透明,緊貼著他的皮膚,露出他脊背淡青色的血管和肩胛兩道蝴蝶骨,濕淋淋的布料勒緊了他的腰。
他忽然向後回頭,對上夏冰洋的眼睛,夏冰洋忙低下頭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