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瘋了似地跑到常府,突然想把一切都告訴拂弦,看著裴三郎當眾說拂弦是他的未婚妻,我真的怕了,怕與拂弦就此錯過。我想自私一點,就這一回,我想讓她等我,等我回來,帶她離開事事非非。
可惜,老天似乎並不給我機會,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已經看見裴三郎向門廊走來。
我苦笑離開,也許這就是命運。
從皇宮被趕走的時候,我沒有責怪命運;在書院苦讀,向自己的弟弟下跪的時候,我沒有責怪命運,可是此刻,我真的好恨自己的命運,為什麼每一次都在覺得幸福在眼前的時候,再奪走它呢?
我跟著軒龍王、龍況兒去了龍脈。父皇跟我說,我隻有一次機會,現在我可以帶走拂弦。可是我不知未來即將麵對的是什麼,要是順利,便是登基為帝,歸順皇族,一切塵埃落定,我占據一方,迎娶拂弦。可若是不順利,那麼就是死亡,我不能讓拂弦涉險。
命運似乎又跟我開了一個玩笑,讓我錯失了最愛的人。
任務失敗了,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可是,當我被縛在龍脈的地牢之時,我突然釋懷了,也許這是最好結局。鞭子一下下抽打在我的身上,那種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我冷然麵對,希望他們在狠一些,最好直接處決了我。我閉著眼,反複的想著拂弦的臉,也許我死了,會在她的記憶裏活一輩子。
龍況兒來了,她仰著驕傲的頭睨視著我,似有仇恨跟蔑視。我看著她拿起鞭子,高高的揚起,“為什麼假扮三哥哥?你為什麼要假扮三哥哥?”邊抽打我,她邊惡狠狠的問著,“你可知道,就因為你我將失去什麼?如果你不假扮三哥哥,我就可以要求嫁給裴三郎,讓他做我的皇夫,可是因為你出現了,我沒有理由請旨,既然出現了你要是三哥哥,為什麼你不是?還有那個叫拂弦的女人,哼,她不是你的女人嗎?你怎麼不帶著她來?知不知道,現在她跟了裴三郎!”
鞭子劃過我的臉頰,可是那種疼痛完全不及龍況兒提到拂弦二字劃過心尖的疼。我抬起頭,衝她笑,“那很好,拂弦有人照顧,很好……”
龍況兒殷紅的眼瞪著我,她似有不甘的說,“好?龐智,我不會讓她好的,我會讓裴三郎離開她,我會讓這個女人跟你一樣,死的很慘!”
“你敢?”我嗬斥,不顧傷勢的揮動這綁著鐵鏈的手臂。
龍況兒看著我暴怒的樣子,冷笑的丟了鞭子,“我有何不敢?隻要我歸順皇族,要一個裴三郎你說陛下會不會給?隻要我歸順皇族,要常拂弦的命,陛下會不會給?”
我完全震住,會給,不用問我就知道答案。父皇的一直想要三國歸一,炎帝國已經歸順,他就在等龍脈自動歸順,如果隻是要裴三郎跟拂弦的命,他絲毫不會猶豫的就給。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如果,用一世的寂寞換她一生平和,我心甘情願。
至多,我奪一個天下,給她一生幸福。
“龍況兒,你放了我,我讓龍脈在我有生之年不滅。”我淡然的說,心如死灰。
龍況兒可以說是女中豪傑,她有一般人沒有的魄力,當她證實我的身份,隻一句“我信你”,便放了我。
我微笑,看著她帶著落寞的眼,仿佛看見自己。“放心,我會遵守我的承諾,你可以祈禱我多活幾年。”說完,我掙紮的跑出皇宮,先是躲到一農家養傷,順便聯絡父皇,等他來接我。
當我回到皇宮的那一刻,我哭了,生平第一次放聲大哭。因為我知道,從我進了宮門的那一刻,就徹底的失去了擁有拂弦的資格。我離不開這裏,再也離不開了。
父皇說,權利是要有戰爭的,他不會參與,也不會幫助我和太子任何一個人,誰勝了,誰就留下。
我笑著說好。
初入皇宮,我孤身一人,太子要給我下馬威,一個巴掌告訴我誰是主人。我笑著說,太子可要再打另一邊?他高高揚手,我仰起頭,微笑著,看著眾人逼近,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太子隻會做市井小民的伎倆。
眾人搖頭歎息,父皇挑眉讚許,我笑了,心在流血。兄弟相殘,父子間算計,這裏不是皇宮,是地獄。
太子之位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我與太子之間勢均力敵,如今唯一未動的人,便是裴三郎,他隻是看著,聽著,卻不動不言。每個人都知道,得到裴三郎的支持,就相當於得到皇位的繼承權。
丞相一再的勸我要多跟裴三郎接近,而我隻是遠遠的看著,然後衝他微笑。
裴三郎對我很是戒備,好似我隨時會搶走他的東西一般。
拂弦人在龍脈,他時常會一下子失蹤半個月,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哪裏?我苦笑,心裏無比的羨慕。可是,我已經失去了擁有拂弦的資格,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讓拂弦沒有一絲負擔的幸福下去。
拂弦歸國,父皇跟我說,天下跟女人之間,你隻能選擇一個。
我看著父皇的臉,突然覺得他也是可憐的,“父皇,甄淑妃流掉的那兩個男嬰都是你親手打的吧?讓你心愛的女人遠離紛爭,所以殺掉你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