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和嚷叫聲,主仆二人麵麵相覷。
這條街道是益州的老街,因為岔口正巧有一顆老榆樹,所以叫榆樹街。榆樹下有一口古井,聽說還大有來曆,是哪個皇帝喝過的呢。在夏天的時候,榆樹街的人們喜歡端一壺茶,坐在井邊下棋談天。
隻見幾個男人將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姑娘圍起來,不知在幹些什麼。
“我們去看看。”
六幺聽了這話,忙擺手道:“莫惹閑事,咱們還是去找公子吧。”
六幺說的沒錯,可是不知為何,蘇媯就是被那個小女孩吸引住了目光。
湊近了些才看到,這個女孩細軟的頭發亂成一包,看樣子是很長時間都沒梳洗過了,身上的衣裳髒的發亮,有好幾塊汙漬,不知道是油還是血。小女孩一雙眼睛亮的像星星,她天真地仰頭看著那幾個男人,嘴吮xī著髒兮兮地手指,好像很餓的樣子。
“丫頭,餓了?”一個光著膀子,身上泛著油光的胖男人不懷好意地笑道:“想吃東西嗎?”
小姑娘忽然傻傻地一笑,她並沒有將手指頭從嘴裏拿出來,隻是吸溜著鼻子狂點頭。
胖男人從懷裏掏出個餅,他用兩根指頭夾著在小姑娘頭頂繞圈子,餅到哪裏,小姑娘的眼睛就到哪裏,看來是真的餓了好久了。
“叫聲爹,我就給你。”
聽到這兒,蘇媯的心忽然咯噔一跳,她整個人都發顫,跟前的六幺感覺到姑娘的異樣,忙問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怎麼了?那個瘋狂的夜裏,才五歲的弟弟默兒伸出手要唯一的親人姐姐抱,可是他卻被惡魔薑鑠殺人畫麵嚇傻了,奶聲奶氣地喊薑鑠:娘。
孩子何錯之有,大人為何欺負他(她)!
地上的小女孩傻傻地將手指從嘴裏拿開,她眨著眼睛張著嘴,啊啊啊地叫,卻不出聲。
這時,跟前圍著的另一個男人直接將餅從胖子手裏奪了,一把撇到地上,嘿嘿笑道:“你逗她做什麼,這娃自出娘胎快四年了都不會說話,一個連娘都不叫的瓜娃子,會叫你爹?”
那個胖子摸著頭皮點頭笑道:“我倒忘了這層,哎,你說這娃夠命苦的。娘不要臉跟殺豬的屠戶通奸,讓她爹發現了,那個男人也真他娘的有漢性,殺了屠戶一家,又殺了自己的老婆,自個兒在家裏吊死了。”
“嘖嘖。這瓜娃子可憐忒,她麼有親戚來收留嗎?”
沒親戚收留嗎?蘇媯聽到這兒,淚不由自主地下來了。她的親戚都興高采烈地給薑鑠當狗,她的堂姐背後一刀刀的捅她,沒有人願意搭理這個前朝災星,除了韓度。
胖子肥嘟嘟的手一擺,長歎了口氣:“哪有什麼親戚啊,娃娃的那些親戚來了,將家裏的好東西一股腦全 卷走了,她爹娘屍首現在還在義莊寄著,再沒人管,怕就要埋進亂葬崗了。”
“嗬!這親戚如此做派,裏正大人就不出來管管麼,任由小孩子流落街頭?”
可能天太熱,胖子身上的肥肉也懶懶地耷拉下來,他冷笑道:“管?管個求。裏正大人倒是出麵說了,你知那些人怎樣,說這小女娃命太硬,是個天煞孤星,克爹克娘,逮誰克誰。爹娘死了連一聲都不會哭,可見還是個傻子。若是會說話,賤養個幾年再賣還能賺錢,可這位是連話都不會說的啞巴,誰要?”
“姑娘。”六幺忙扶住住搖搖欲墜的蘇媯,她歎了口氣,似是寬慰蘇媯,又似在感歎人情的涼薄:“可憐了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就成了乞兒。”
在冷宮的那些日夜裏,蘇媯親眼在元蘭送給她的鏡子裏看著自己每一天都在變化,變得肮髒,消瘦,頹廢,終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自己還算好,還有個張甫明公公解救,這個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