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羅公子這番神色看在眼裏,他心知這事或許成了七八分了。
“公子莫急,喝茶喝茶。”薑之齊人高胳膊長,他也不用起身,直接將小銅壺勾了過來。他又給羅公子添了些水,忽然收起笑,一臉的無奈之色:“公子奪了美人關頭籌,我和夫人原本打算宴請公子,暢談天南海北,誰知發生了這麼多事,真是亂上加亂,哎,都怪我沒本事。”
“三爺,您莫要自責,您已經很厲害了。”
薑之齊大手一擺,端起苦蕎茶喝了口,歎道:“昨兒個刺客混進城,將糧草燒沒了,是我的疏忽。”
得一步步將你引入正題,不是麼?
羅公子眉梢動了幾動,他專注地盯著茶碗裏已經泡軟泛白的苦蕎,順著薑之齊的話道:“刺客這種事,您事先也不能知道。不過小可相信,三爺手眼通天,一定有法子將此事解決的。”羅公子看了眼外頭,雨仿佛小了些,再過一兩個時辰,天應該就大亮了吧。他起身給薑之齊抱拳行了一禮,笑道:“既然三爺事忙,小可不便在此地給您添亂,這廂告辭了。”
什麼?告辭?
薑之齊不可置信地看著羅公子,在他眼裏,這小公子有的是一腔熱血,並不怎麼聰明。方才還想著有七八分把握能從羅公子手裏‘借來’糧草銀錢,此番看來,這少年心裏已經有譜了,要拒絕自己啊。
“羅公子。”薑之齊決定不再拐彎抹角了:“此番夕月國與歸塢族大軍壓境,勢不可擋。糧草昨日被刺客幾乎燒盡,前線若是接濟不上,如何抵擋敵軍。”薑之齊故意將事態說的很嚴重,他走到羅公子麵前,正色道:“我有個不情之請,請羅公子慷慨解囊,日後薑某定當十倍奉還。”
“三爺。”
羅公子淡淡一笑,燭光的柔光打在他臉上,更顯得他儒雅英俊。崇拜歸崇拜,生意可是另一碼事。當年意國公蘇照晟的事,大家心裏都明白,可誰都不敢說。三爺,您是想讓我羅家做第二個蘇家麼?狡兔死走狗烹,真是抱歉,我雖然想通過美人關得到皇上賞識,為以後的仕途走個捷徑。您給我的這般許諾,的確很誘人,可我不敢接。
“昨兒我看見著火了,很濃的黑煙。”
“是吧。”薑之齊想要按住羅公子的肩,以顯親昵,誰知被羅公子技巧性地躲開了。
羅公子往後退了幾步,他看了看薑之齊,又看向木屏風,淡淡一笑:“明人不說暗話,那火勢並不大,再加上外頭還下著雨,或許有損失,不過隻是一小部分吧。”
薑之齊心一驚,他不由得重新打量羅公子,之前真小看這文弱秀氣的家夥了。
“三爺,小可不知您為何要做出糧草盡毀的假象,也不敢猜。”其實很好猜,那會兒聽見劉能提了一嘴,說是刺客不止是敵國派來的,還有長安來的。三爺您之所以做出這般糧草盡毀的假象,恐怕是為日後徹底滅了前太子薑勉之,甚至是奪皇位做前戲吧。
羅公子並不抬頭看對麵號稱毒蛇的三爺,他手持折扇往門的方向退,到門口時停下,給薑之齊深深行了一禮,笑道:“羅家小門小戶,求三爺仁慈。”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姓羅的大概猜出你薑三爺利用糧草所謀之事,我們不敢參與,請您放過。
蘇媯歎了口氣,從木屏風後走出來,她也是沒想到這羅公子竟會有這麼精明的一麵。蘇媯仰頭看了眼麵色陰晴不定的薑之齊,搖頭道:“大齊,莫要強人所難,派人送羅公子 回青州吧。”
正在此時,一個如銀玲般嬌弱的女聲忽然響起:“齊叔,既然人家不願與咱們做買賣,就讓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