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媯:“方才常公公來找你了,我見你睡的熟就沒舍得叫醒你。”
“不用想,肯定是寒兒的事。”蘇媯無奈一笑:“每次我哥拿寒兒沒法子,總會派常公公來給我通氣,這次又怎麼了。”
紀無情笑道:“老韓帶著小皇帝在禦花園喝酒,現在怕是喝大了。”
“寒兒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都當了皇帝,還這麼胡鬧。韓度也是,怎麼不教孩子學好啊。‘’蘇媯忙起身,用白角發梳隨意將挽成個髻,下床穿了鞋, 回頭對紀無情笑道:”你肯定又護著我,一直沒睡,不必跟我去了,就好好歇息吧。““沒事。”紀無情從枕邊將長劍拿起,亦下了床,他從後麵環抱住蘇媯,柔聲笑道:“你向來怕黑,我陪你去。”
禦花園
不知是不是皇帝下了命令,禦花園這邊沒一個人,到處都是黑黢黢的,唯有‘碎玉亭’那邊還亮著。
碎玉亭位於禦花園的最北邊,被一片蔥綠翠竹所包圍,因為竹葉飄落時有如翡翠摔碎後飛濺的碎片,加之這片竹林中還有個不大不小的亭子,顧名思義,就叫了個碎玉亭。
蘇媯同紀無情說說笑笑就到了碎玉亭這邊,她離得老遠就看見千寒與韓度大大咧咧地坐在亭子台階上,他們手邊腿邊有幾個空壇子,地上還擺了些奇奇怪怪的下酒涼菜。
而正在此時,千寒用手抓起條黑乎乎的肉絲往嘴裏送,吃完後緊接著又悶了口酒。
“放下放下。”蘇媯急匆匆地走過去,她一把將地上擺的盤子踢開,皺著眉看兒子:“這什麼東西呀髒死了,吃壞肚子怎麼辦,還有,誰準許你喝酒的。”
千寒略瞅了眼他母親,並不理會,抓起酒壇子又喝了好幾口。
“還說不聽了。”蘇媯不由分說地就奪過兒子手中的酒壇子,扔地遠遠的,她見兒子低垂著腦袋仿佛不怎麼開心,便走過去輕輕撫摸兒子的頭發,柔聲道:“酒不是好東西,不能多喝。上古周朝人取得了商的政權後,批評殷人酗酒成風,乃至亡國。你現在是皇帝了,做什麼事前要考慮後果,想想這件事做得做不得。”
千寒頭埋進膝間,並不理會蘇媯。
“你這是什麼態度。”蘇媯更氣了,她一麵看韓度,一麵又看紀無情,仿佛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們看看他,說他幾句就這麼跟我吊腰子,我這都是為了誰呀。”
“我寧願您從來都不為了我。”千寒冷冷道。
“你說什麼?”
“我說,我根本就不想當皇帝!”千寒忽然站起來,他臉上帶著醉酒的坨紅,嘴裏鼻裏往出噴濃鬱的酒氣,男孩搖搖晃晃地,仿佛隨時都能倒下。
“你胡說八道!”蘇媯一氣之下將地上的涼菜盤子全都踢翻,她呼吸有些急促,斜眼瞪她兒子,到了口邊的怒斥最後卻變成了訴苦:“寒兒,你怎麼能這麼和娘說話,你知道娘為了你付出多少心血麼。”
“我知道。”千寒仰頭大笑,可他旋即又大哭:“我不是傻子,娘。我知道你和舅舅他們做了什麼,你們設計讓王若蘭毒殺二皇子,又燒毀了父皇的遺詔,架空了三哥。”
蘇媯冷下心腸,狠狠道:“既然知道,那你就更應該珍惜這得之不易的皇位!”
“我惡心!”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氣泛上來了,千寒沒忍住胃裏的翻騰,他擰過身子抓在一根長竹竿上,彎腰大口地嘔吐。正難受間,他忽然聞到一股清冷的香氣襲來,緊接著,一隻柔若無骨的手輕輕地拍他的背,讓他頓時舒服了許多。男孩知道,隻有母親會在任何地點任何情況地對自己好,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