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
嗬,果真是她不問世事許久,這等算計都能落到自己的頭上!晏千秋麵上似笑非笑,那樣的表情直看的衝虛子不寒而栗。她憎惡這樣的計算,更厭惡這樣歹毒的手段,衝著她來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將顧愈明也算進去!
他年紀尚輕,又那麼好強,究竟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要將他逼上絕路?!僅僅隻是因為成為了擋路石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敢動她心心念念愛護著的徒弟……
簡直,不可饒恕。
“那千秋,你若是去了豈不是就正中那人的下懷?”衝虛子皺了皺眉頭思索道,“你若是不去,那人逼你不得,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總不可能毫無證據的指責你就是真正的啖寧魔祖吧?至於之後,不必打草驚蛇,你便可以繼續調查這個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晏千秋沒有看向衝虛子,隻是微微歎了口氣:“你覺得,有如此縝密心思的人,會給我逃脫的機會麼?”
衝虛子困惑道:“何出此言?”
“那封信是顧愈明寫的,又何嚐不是背後那人的想法。”晏千秋苦笑一聲道,“我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修仙界來護住顧愈明麼?”
衝虛子怔然:“這……”
以一敵眾,就算晏千秋自己能夠承受,顧愈明當真能夠受得了?這件事,不是晏千秋能夠說得算的。
“我若是不去,顧愈明今日也絕對不會從斬魔大會中走出來。如果我沒有猜錯,若是我今日不去,他就會成為那個被斬的‘魔’!”
晏千秋的話“砰”的重重砸在衝虛子的心上,泛起他無法承受的沉重。衝虛子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腳步微微踉蹌了幾步,怔愣愣的看著晏千秋,連呼吸都在刹那中停止。
良久,他長舒一口氣道:“去或不去,這都是一個死局……”
他猛然提氣繼續道:“不,不行,千秋,你不能去!”
“我若是不去,對顧愈明來說就是死局。”晏千秋抬起頭來,眸光閃爍著不知名的微茫,“我若是去,是不是死局,還尚未可知。”
“那件事……那件事之後……”衝虛子喃喃道,“你若是出現了,必將承受著整個修仙界包括魔族的怒意,那是你也無法抗拒的!”
“你忘了東籬君麼?”
聽見小小晏的魔君封號,晏千秋的眼神暗了暗:“終究要來。”
“千秋!”衝虛子搶在她之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你想好了嗎?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那樣的怒氣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也不是你該承受的!”
“嗯。”晏千秋毫不猶豫的繞開他走了過去,“我想的很清楚了。”
摩羅山巔,霧海翻滾,波雲詭譎,其中電閃雷鳴,隱隱是一場巨大的風暴。
“衝虛子,有句話你說的真的沒錯。”晏千秋看著快要大變的天色,不自覺的笑了笑,“當日你一直勸我不要在顧愈明身上耗費太多的心力,不然難以抽身,所累的還是我自己。”
“千秋……”衝虛子的臉色變化莫測。
“但真到了這個時候,我竟然覺得,即使無法抽身也沒什麼。”遠處有雨點被颶風裹挾著零散的撲在她的臉上,可她笑容中的戾氣卻漸漸散去,無比開懷,“就算是為了顧愈明,我也要賭上一賭。”
當一個人身後有著想要守護的東西,即使孤身一人對抗整個天地,她也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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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魔大會的地點在毗鄰海邊的永陵,地處墨元宗與飛羽門管轄之地的交界,在這裏百姓一向安居樂業,南來北往的修士也多在此地補給,繁華熱鬧。
很久之前,永陵並不是在海邊之地。居住在海邊的老人時常會說著從他們的祖爺爺祖奶奶那輩聽過的傳說,永陵的旁邊原先還有一片大陸叫雲水鎮。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那雲水之地不是一塊土地,其下卻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玄龜,那些雲水鎮的人這麼多年來都一直活在龜背上。直到有一天,一群仙人過來喚醒了玄龜,這玄龜便從海麵上浮起,去了仙境,再無痕跡。
至於雲水鎮的人,也所剩無幾。
這些老人說起故事來,還心有餘悸,仿佛他們親眼見到了那樣的景象,嚇得他們的小孫子小孫女躲進他們的懷中,瞪著眼睛。
“那永陵也會在龜背上嗎?”年幼的孩子會這樣問。
“當然不是,據說當年那個玄龜離開時,呼朋引伴,可這世間隻獨獨剩下他一個玄龜了。”老人們會這樣回答。
現在的永陵絕對算得上是大的城鎮,也是每一個地圖上必不可少的標注點。
斬魔大會的地點就設在永陵城中的浩氣堂內。
顧愈明坐在裏麵,手中端著杯青玉茶盞,輕啜著沒有說話。他的上首坐著墨元宗的掌門淩絕頂和飛羽門乾陽道人的親傳大弟子章之棠。
他們四人周圍有法器縈繞,鑄成一道半透明的膜,與場外隔絕。顧愈明一開始看見這個陣勢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釋然了。
畢竟啖寧魔祖實力莫測,一切確實要小心為上。
乾陽道人近日閉關,故而讓他的大弟子章之棠代其前來。章之棠卻也不是單獨一人,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修,穿著一襲白衣,冷若冰霜。
顧愈明收回了眼神,看著茶盞中的沸水燙著茶葉上下翻滾。
章之棠有個未婚妻他一早就有聽說,名叫鸞佩,據說出身於一個小宗門中,不過自身資質不錯。今日一見資質尚且不多說,長得倒也是十分可人。這姑娘自幼就十分喜歡跟著章之棠,容姿也是萬裏挑一,難怪乾陽道人滿意了。
隻是章之棠究竟喜不喜歡,就沒人知道了。
顧愈明放下了茶盞,看著自己身邊空著的座位有些無奈的收回了視線。
原本他今日也該有人陪伴著一同過來的。隻是那人在這方麵卻出奇的執拗,真讓他是逼也逼不得,也舍不得。
不過也罷,她那張臉出來也是拈花惹草。顧愈明摩挲著自己的掌心,恨恨的想到,別以為那會章之棠看她的眼神不對自己沒發現,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就算與章之棠還算熟悉,他都無法忍受,恨不得將章之棠生吞活剝了才好!
“顧道友,如今身體恢複的如何了?”章之棠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回過頭來溫和的笑了笑詢問道。
顧愈明頷首:“已無大礙。”
鸞佩聽見他們的對話,轉過臉來盯著顧愈明,不知道是不是顧愈明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有幾分陰沉,讓他心中有些發毛。
“修為被廢後調養很重要,我觀道友體質尚可,隱隱有著增強的趨勢,想必也是調養的好。”章之棠笑道。
顧愈明聽見他話語中若有若無的試探晏千秋的意思,心下有些不悅,卻也不好直說,索性坦然道:“有人關心,自然調養的好。”
“哦?”章之棠也不知究竟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還是壓根兒就沒聽出這話外之意,“那顧道友下次可要將那‘有心人’帶出來給我們看一看。”
座下幾個人哄笑著舉起了杯子,紛紛誇讚道:“修遠道友龍姿鳳章,會有人傾心也是正常的事,要是沒有人,我們才要覺得奇怪呢。”
“是這樣,所以現下因受到奸/人所害導致修為盡毀也莫要懈氣,想要早日重回之前的修為不也是小事一樁?”
說罷,幾個人相視一笑,語氣中有幾分不懷好意道:“雙/修之法事半功倍,修遠道友大可以拉著有心人試上一試……”
聽見他們說的如此不堪,原本因為修為盡廢而每每被人戳到痛楚的顧愈明麵色越發不虞,章之棠察覺到後連忙適時打斷道:“我第一次代師父來主持這次斬魔大會,如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待會還請各位前輩道友海涵包容。”
“哪裏哪裏……”
“豈敢豈敢,章公子客氣了。”
眾人被這話岔開後,就將之前對顧愈明的調侃忘的一幹二淨,轉而恭維起了章之棠。見到了章之棠又不得不說幾句他身邊的未婚妻鸞佩,幾下一來,沒有人再能想起顧愈明修為盡廢的事情。
顧愈明麵無表情的將茶水一飲而盡。
章公子。
顧道友。
飛羽門與其他宗門的性質並不是完全相同的,原先的飛羽門是修仙界的世家,其家主就姓章,幾代綿延實力深厚,與第一宗門墨元宗不相上下。上一代家主章之鶴年少有為,乃天之驕子,更是將章家帶向了巔峰。
隻可惜,之後那一場災禍……章之鶴身隕,章家隕落者十之八九,當時章之鶴的嫡子章之棠尚未成才,無奈之下才有長老乾陽道人暫且出來主持大局,改名飛羽門對外招收弟子,擴充宗門,直到章之棠實力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