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顧愈明,晏千秋沒有辦法直視,也沒有辦法接受。
“我這次一定要將他帶回來。”晏千秋睜開了雙眼,眼眸中寫滿了堅毅,“除非他先放開我的手。”
衝虛子不再說話,隻是和晏千秋並肩飛行,沉默的看著摩羅山頭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極淵深潭在下折射出魅惑人心的光。摩羅山界仍是如此平靜,平靜到,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誰能想到,為了維持這樣的平靜,晏千秋犧牲了多少。
良久,他突然歎了口氣:“罷了罷了。”
晏千秋微微怔愣,卻聽得他繼續道:“你執意要去,我怎麼可能攔得住。”
“隻是希望你能記住,晏千秋,”衝虛子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管怎麼樣,摩羅山都是你們最後的陣地,隻要我老頭子還在這一日,就沒人能在摩羅山地界,動你,還有顧愈明,分根毫毛。”
晏千秋目光深處隱隱有著流光閃爍,她“嗯”了一聲,重重點了點頭。
“走吧,老頭子送你一壺酒,之後你趕快閉關,兩日之後,希望你能將顧愈明那混小子帶回來。”衝虛子甩了甩袖子,留給了晏千秋一個背影,“記住,全身而退。”
“我在此地等你們。”
晏千秋接過從空中扔過來的酒壇,拆開後一陣濃香怎麼也攔不住的鑽入鼻端,嗅的她眼睛一陣一陣發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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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千秋覺得身體有千金重,拖著她的腿不斷墜落,黑暗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將她全然包裹,無處遁逃。
受了傷的她恨不能這次就這樣沉睡不醒,再也無法醒來。可冥冥中還有什麼在催動著她抬起頭去,還有人在等著她,等著她的到來。
“顧愈明……”
那樣熟悉的陰冷又潮濕的味道又鑽入了她的神識中,她隻覺得疲憊無比,甚至懶得再睜開眼睛去確定究竟自己是不是又跌入了那似幻非幻似夢非夢的密室中。
又來了。
晏千秋其實心中早有所料。
那神秘的戴著銀色麵具的男人和那間神秘的暗室次次都出現在她心神不穩的時候。這次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如若不跌進這個鬼地方隻怕她自己都覺得奇怪了。
心中早有了計較,這次的晏千秋顯得淡定無比。她甚至無力再去糾結自己是否還被穿透琵琶骨釘在那冰冷的牆壁上,也無力再糾結那個人究竟是誰,她隻心心念念著一件事,就是怎麼能從這裏出去。
她絕對不能在這裏耽誤太長的時間,顧愈明還在外麵等著她。
這樣想著的晏千秋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肢體,她半個肩膀被釘在牆壁上,雙手雙腳被牢牢拴住,隻要一動就會發出鐵鏈碰撞的“劈裏啪啦”的聲響。
好像比上一次來的時候還要淒慘幾分啊……晏千秋不禁苦笑了一下,至少那個時候她的雙手雙腳還是自由的。不知道下次再來的是她是什麼模樣?隻怕不是要被五馬分屍了吧?
她輕輕咳了咳,喉嚨有幾分幹澀:“有沒有人——”
一出聲,仿佛拉鋸似的聲音著實嚇了晏千秋自己一跳,不僅境遇淒慘了幾分,怎麼連聲音都變得那麼難聽了?這未免也太嚇人了!
想著自己要做的事情,晏千秋硬著頭皮閉上眼睛大喊大叫道:“有沒有人過來!有人的話就快給我滾出來!”
果然,不一會,清風微動,細小的發絲略過她的耳畔,晏千秋睜開了眼睛。
她如願以償的看到了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人。
那個男人身上比之前又多了幾分戾氣,他站在晏千秋的麵前唇線緊抿有著幾分冷硬的弧度,還有著些許的不耐煩。
也是奇怪了,晏千秋分明看不見他的臉,卻清楚的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暴露的“不耐煩”三個字。
自己被莫名其妙困在這裏,不過是喊了幾句,他倒是顯得不耐煩了。晏千秋有些沒忍住想要翻個白眼,開口道:“怎麼了?你把我弄在這裏,我還沒有顯示出不耐煩呢,你倒是先給我臉色看了,啊?”
她這教訓人的語氣跟和顧愈明說話的時候一模一樣,戴著麵具的男人聽到了微微愣住,那微小的不耐煩也輕煙似的消散了。
他盯著晏千秋看了一會,才慢吞吞的開口:“你怎麼沒有不耐煩?分明前幾次滿臉的不耐煩,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了才好,我可曾說過你什麼?”
晏千秋揮了揮手上的鏈子,卻不小心牽扯到了肩膀,痛的齜牙咧嘴,“你還用說什麼?你做的這些還不夠嗎?”
戴著麵具的男人盯著那鐵鏈子看了會,不知道為何目光中隱隱透露出了殺意。
晏千秋認慫了,她現在這樣真要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能打得過誰,保存實力對於她現在來說更重要。因此連忙安撫道:“誒誒誒,我可沒什麼別的意思,你別發狂,真要把我打死了,可就沒有折磨我的快感了。”
聽到晏千秋說這句話,那男子眼神一滯,連帶著呼吸都頓了一下。這反應讓晏千秋有些捉摸不透,隻能暗暗觀察著。
過了一會,帶著麵具的男人冷笑了一聲:“我折磨你?”
晏千秋有些納悶了,將自己關在這裏的人是他,每每還要擺出一副不得了的樣子,怎麼了?她被弄成這副死樣子了都,就不信自己還能給他委屈受了?
“晏千秋。”那人突然走上前一步。
晏千秋心中一顫,連忙道:“誒,你幹什麼?別亂叫我名字。”
“別再睡過去了。”那人果然停住了腳步,“你每多睡一天,外麵的情況就要更惡化一天……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還能護你……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