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中門的路其實很好走,中門地勢平坦,在東軒和中門之間有一些小丘陵,時值盛夏,樹木茂盛,鬱鬱蔥蔥,夜晚的繁星閃爍,星河璀璨,光影迷離。
這是小草最喜歡的季節,如果沒有那一群又一群衣衫襤褸、目光麻木的流民的話,她會很開心。
她和謝三待在富麗堂皇的馬車上,從這輛馬車就可以看出,謝氏傳承千年的世家風範。
她每日飲著冰涼的果汁,吃著可口的點心,涮著熱辣的火鍋,而馬車上放著好幾盆冰塊,日子和在謝府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雖然馬車的大部分都被謝三霸占了,她隻分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但那也足夠她打滾了。
在路上的日子總歸是無聊的,她除了每天看謝三寫一些她看不懂的鬼畫符以外,就是被謝三逼著背那些發音奇怪的法訣,雖然謝三對她的修道天賦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他始終不甘心前期在小草身上的投資毫無回報,所以他把自己收藏的所有的或來自傳說中的遠古大能或來自地攤小販的法訣通通拿給小草練習。
而小草在背這些法訣的時候,身體也同時起著各種反應,比如說有一日七竅流血,又有一日上吐下瀉,再有一日口吐白沫……
可謝三總是樂此不疲,並且在小草表現出抗拒的時候,嘲諷道:“本公子願意把收藏多年的修仙法訣交給你練習是看得起你,你有什麼理由敢拒絕?難不成你還在肖想我謝氏的家傳絕學?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那鼻孔揚天的姿勢讓小草手有點癢。
殊不知現在囂張跋扈的某人在若幹年後會哭著喊著求著讓小草學,人也不帶搭理的。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若是早知道雲裳發誓,她當初一定會換一個對象勾搭。
那日她隨著司徒璟去赴宴,她發誓她之所以戴那支桃花簪,純粹是因為這是司徒璟買給她的,而作為一名受寵小妾,討好金大腿早就成了她的本能。
可誰知道呢,這桃花簪原是祁家的四小姐看中的,聽說司徒璟派人來買才沒要的。
對了,祁家的四小姐正是司徒璟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可想而知,當她看到原本以為是司徒璟買來送給自己的簪子卻戴在一小妾頭上時,她有多憤怒。
那桃花簪雕得極好,栩栩如生,鮮豔欲滴,戴在雲裳的頭上,隨著她的走動,仿若一朵開得正豔的桃花,隨風而舞,似落非落。
人麵桃花相映紅,偏偏司徒璟還上前扶了扶那支簪,道:“人比花嬌。”
雲裳知道司徒璟是故意的,因為在雲裳麵前他從未掩飾過對祁家四小姐的厭惡。
當時司徒璟多飲了幾杯竹葉青,那向來清冷的臉上泛起了幾絲紅暈,笑得極其張揚,仿佛朗月入懷,說的話又冷漠諷刺至極,讓原本有一絲迷離的雲裳一下子清醒,他道:“無非是傍上了謝家,自以為能在這場局裏添一杯羹,還敢嫁給我,也不想想有沒有那個命。”
那天,司徒璟說了很多話,雲裳發現那清冷得不似人間客的人,原來也會有如此諷刺的眼神,在提起那個天之驕子時竟然會有一絲嫉妒從臉上閃過。
那天雲裳知道了他與祁家的糾葛,知道了祁家有一個真正的天才,修行如喝水,也知道了祁家靠他獲得了莫大的好處,但同時也知道了那個人不是祁家可以掌控的。
對於那時的雲裳來說,司徒璟口中所說的山上事離她還太過遙遠,盡管她注定是要上山的。
但她印象最深的也最在意的是那一貫冷漠的眸子,哪怕當初看到她時癡迷的神情背後也仍然是冷靜至極的眸子,第一次有了波動,她想她找到司徒璟的弱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