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敢說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也許你事前是不知道,但事後你就一點風聲也沒聽到?你們哄了我有什麼用,有本事,去哄自己的良心,你們就不怕自己做的壞事報應到兒女身上?母親還病著,嫂嫂不去跟前伺候,反到跟我個小姑子纏夾不清,怎麼,看我好欺負,欺負上癮了是不是?”
一席話說的賈政頭都不敢抬,小妹的話句句說中他的心思。如果沒有他的假裝不知情,變相縱容,她怎麼可能在府裏決定這麼多的事,又能至今無恙呢。
賈敏發泄一通,留下給母親的藥材便走。
回到家,又哭了一場。黛玉聽說,趕緊去安撫母親。賈敏哭完便道:“若不是為了你外祖母,我何須忍氣吞聲到現在。”
“娘,您回去又不是看他們,是看外祖母的,她有什麼資格給您臉色瞧,咱們且看看,榮國府以後是不是她的。”黛玉明白,賈敏一直忍著不和王氏翻臉,就是顧忌賈母。撕破臉以後再去登門,哪怕不是看他們呢,她這心裏總有些障礙。
“罷了,少回去些就是了。”賈敏想到母親一把年紀,說是滿堂兒孫,卻不得清淨,少不得又是一把淚。
“大舅舅都沒說什麼,其他人有什麼資格不讓你回去,倒叫她說出口來聽聽。”黛玉不以為然,心裏又將寶玉罵了個狗血淋頭。
跑有什麼用,跑了就能解決問題嗎?
兩天後,還沒找到寶玉,連賈敏都開始暗暗著急了,黛玉隻管安慰她,“他身上又不是沒有銀子,能吃什麼虧呀。再說他穿成那樣,一般人也不敢對他做什麼。”
在金陵這個地界,當流氓無賴也是需要眼力勁的。寶玉穿的戴的就跟個移動的珠寶庫似的,一看就知非富即貴,被騙了被偷了倒有可能,謀財害命倒不至於。
再說了,他又不是沒長嘴,真遇著危險了,報出榮國府的招牌想必也沒人敢真要了他的命。
“話是這麼說,可這孩子從來沒離過家,想到這兩天不知他過的是什麼日子,這心裏還是一揪一揪的痛。”寶玉當女婿是不夠合適,但退回侄兒的身份,賈敏還是很疼愛他的。
寶玉絲毫不知別人對他的擔心,或者說,就是擔心也不在乎,一直到景玉叫醒他,才抹抹眼睛爬起來,“該吃飯了?”
“寶二哥,你今天總該回去了吧。”景玉也很鬱悶,他離家出走上哪兒不好,偏來找他呢。
“等我娘退了親我就回去。”寶玉盤腿坐在床上,床頭放著他穿出來的衣裳和一身的飾物。現在身上穿的就是一件國子監裏最常見的寶藍直裰,腰間隻係了一個荷包,通身半點飾物也無。打眼一看,誰也認不出這是賈家那個穿的跟個雉雞似的賈寶玉。
“退親,你瘋了,退了親寶釵姐姐要怎麼辦?”景玉還是第一回聽他說是因為這個原因跑出來的,頓時變了臉色。
“她,她應當會明白的,不會怪我的。”寶玉抱著頭,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腦袋裏一片混沌。隻希望他這一跑,祖母就會出麵依著他的心意安排好一切。就象小孩子,隻要撒撒嬌,祖母便什麼都依他了。
景玉十分無語,這不是人家明不明白好嗎?無緣無故被退了親,你讓女方以後怎麼議親。不知道的,還當女方有什麼不得了的醜事被賈家發現了呢,這種關係都退親,豈不是正是坐實了女方有問題。
“那你跑出來,家裏人到底知不知道?”景玉撫額,寶玉初來時,什麼都沒說,隻讓景玉替他保密。景玉知道二舅舅管他管的厲害,還當是做錯了事怕被二舅舅打板子呢,誰知道,竟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