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的時候,曾見過一對親戚,做父母的忙於工作,時常把年幼的孩子托付給孩子的伯父伯母一家照顧,父母每次回去,所看到的場景,都是孩子被照顧得很細致周到,以至於他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原本活潑開朗的小女兒會變得越來越鬱鬱寡歡,連話都不愛說了。”

“後來,那家父母想在女兒生日給孩子一個驚喜,就誰也沒告訴,偷偷回了家,結果他們就發現,自己唯一的女兒,被那位信賴的伯父當作小寵物一樣對待,他捏著他們女兒的臉,警告她不可以把這些事告訴父母。”

“我們到的時候,那位憤怒的父親,已經用木倉殺了那個男人。”

“以歌。”他抽出手來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發絲,“別想那麼多,事情已經結束了。”

“我就是覺得,你說要是我那天能提早做好蛋糕送去她校門口給她,我能陪著她回家,蘇甜是不是就不用出事了。”池以歌輕聲說道。

“蘇嵐婷已經存了這個念頭,她跟蘇甜朝夕相處,這種想法隻會越來越強烈,到最後,結果隻會是相同的那一個。”

“無論在哪裏,都會有這種人存在,能做的,你都為蘇甜做了。其他事情的發生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自責,知道了嗎。”

前邊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季錚把車停在路邊,耐心等待著她的答複。

“我知道了。”池以歌沉默了一會兒,笑著回答他,“這麼嚴肅,等你年紀大了,該不會變得和我爸爸一個樣兒吧。”

她說完這話,才反映過來父親畢竟是已經過世的人,拿他來比季錚,實在不算什麼好兆頭,一時便有些後悔。

季錚反倒毫不在意,他細細打量著她的神色,確定她真的沒有把自己繞進死胡同裏,這才放下心來。

“像咱爸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拿咱爸把當成看人的標杆呢麼。”

池以歌:“……誰跟你就咱爸咱爸的了???”

這個人的厚臉皮是拿野山豬的皮子做的嘛!

季錚自動屏蔽了她這句話,他從容地道:“至於我到那個年紀到底會不會像他老人家,等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看到了。”

反正……無論還要再過多少年,季錚和池以歌的人生,總歸是要一起共度的。

蘇甜的案子在公布細節後,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紛紛譴責蘇嵐婷這個做母親的喪盡天良;蘇甜的外婆在得知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孫女竟然是死在女兒的手裏,傷心到幾次進了醫院,至今不肯去監獄見蘇嵐婷一麵。

蘇甜外婆經過這樁事這麼一鬧騰,身子骨是徹底垮了,連蘇甜的葬禮都無力操持,好在有義工幫忙,幫著蘇老太出麵把蘇甜給葬了。

方曉楠知道這件事後很是唏噓,蘇甜來店裏的時候她是見過她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好好一個孩子,居然就這麼沒了。

“以歌姐,那她葬在哪塊兒啊,我下個月要去墓園祭拜太婆的時候,順便也去看看她,給她帶點貢品。”

“你等等,我把地址找給你。”

蘇甜下葬那天,季錚帶著池以歌去過一趟,她給女孩子帶了她生前心心念念沒能吃到的巧克力蛋糕,池以歌把蛋糕放在墓前,在山風中為她唱了一首遲到的生日快樂歌。

這是她僅有的能為那孩子做的。

大約是察覺主人最近的心情不好,就連被她養得最愛撒歡胡鬧的戳戳,最近都聽話了不少,這幾天一回家,戳戳都會走過來乖乖地趴在她腳邊,溫順得讓池以歌懷疑自家狗子是不是給什麼人掉包了。

……這種欣慰的心情直到她今天回家開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