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盈也愈發崇拜起二叔來,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淡然自若的,哪怕是在更惡劣的情況下。他也當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不管他們遇到什麼困難,他總能輕鬆解決,甚至有時候他們都還來不及覺察到什麼。

他真的像是定海神針,有他在,所有人都會安心,所有人也都會不由自主向他靠攏。

寶盈原本準備在路上照拂他的,可結果卻是他一個人照拂了所有人。

等到了京城,寶盈卻又不得不小心起來。雖然時隔快要兩年,可她不知道京城到底變得怎樣,是不是會有人認出她或者認出二叔。

二叔看她那麼緊張卻隻是笑了笑,然後出去轉了一下,回來時手上就多了點東西。

在她臉上抹了抹,塗了塗,頭上戴上了點東西,又讓她換了身衣裳,等她從客棧的房間裏走出來時,就再不是那個仿若珠玉一般明潤的寶盈,隻是臉黑黑的,帶著皺紋,一頭銀發,身著布衣,活脫脫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奶奶。

他自己也收拾好了,粗布麻衣,皺紋,銀須,駝著背。從前他是舉手投足都帶著閑適貴氣,如今卻盡數收斂,再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隻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家,就是眼睛裏也帶著滄桑。

寶盈原來還為自己的轉變吃驚,可是看到他後,整個人都驚呆了。要不是知道究竟,她壓根看不出來是他,就是在街上他從她麵前走過去,她也鐵定認不出來。

樣貌變了,氣質也變了,他要扮成一個老人家,就真的成了一個老人家。

“二叔,你怎麼這麼厲害啊!”她忍不住說道。

二叔卻隻是淡然一笑,隨後又道:“現在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人認出來了。”

寶盈連連點頭。

小野看著他倆,一臉懵圈,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聽著聲音像是自己的娘和二叔,可臉怎麼不一樣了。

寶盈不察,伸手想要抱他,他一扭身就往抱著他的阿彩懷裏躥,回過頭,還一臉驚悚。

寶盈哭笑不得,“小野,我是你娘呀!”

小野看了她半晌,小嘴一癟,“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這人瞎說什麼!

他娘呢?!

大夥看了他的樣子,都大笑起來,不過這麼一來,說明他們的偽裝當真是很成功的!

……

二叔和寶盈假裝成了一對老年夫妻,阿彩和阿昆成了他們的女兒女婿,小野則成了他們的外孫女——小野和雍王爺太像了,寶盈總怕一不小心被人發覺,所以便也將他打扮了一下。幾人喬裝了一番,坐著馬車深入了京城。

對於假扮夫妻一事,寶盈一點都沒覺得不妥,因為二叔這人猶如清風明月,根本不會讓人生出邪念來。

她隻是又開始向二叔取經,然後努力把老太太這一身份演得逼真一點——這一年多以來,她在二叔身上實在是學到太多太多了,而她學得越多,就越沮喪,因為她發現二叔仿佛大海一樣,容納了太多東西,她隻怕窮盡一生,都無法學會全部。

她越來越相信二叔就是當初的太子,因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比他更擔得起一個“睿”字。

不過雖然她努力分散著注意力,心卻還是提著。

她已經回到京城了,這個她自小生活著的地方,而她越往前一步,也就與她日夜牽掛的人更近了一步。

可是她終究不能一直向他們靠近。

……

寶盈他們在客棧住了幾天,最後在城西一個僻靜的巷子裏租了一個院子,用的是阿昆的名義。她不知道要在京城住多久,一切隻能從長計議。

院子不大,隻有幾間房,一磚一瓦卻皆是京中氣息,寶盈看著,甚是懷戀。然後又跟阿彩收拾起來,新年快到了,他們得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