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弟來做主。要做我兒的主,等我死了再來說話。”
她一直到最後都不相信弟弟隻是不幸偶然發了天花。
可是顧璟尚在進學的年紀,性情又開朗,自來不曾與人結怨,況且他為人聰慧,在外從不乏自保之心,誰會去傷害一個毫無威脅的少年?
她知道父親一定也一定沒有就這樣相信……可是一直到最後,父親也沒有告訴她。
這一次,她再也不要弟弟毫無準備地被算計,孤零零地死在無人敢接近的地方。
與此相比,她寧願弟弟一直安安穩穩地生活在外祖父的蔭庇之下……在她找到那個可能隱藏在顧家的,不動聲色的幕後黑手之前。
雲弗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她攜了顧瑟的手,柔聲道:“娘曉得你們姐弟兩個情誼深厚,不過今年壺州水患,路途不暢,又並不太平,璟哥兒被阻在淩州,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你若是想他,隻管寫厚厚的信來,到時候一並寄過去。”
顧瑟斂了心緒,含笑應諾。
雲弗這才放下心來。
謝守拙代表壺州謝氏來顧家送節禮。
顧氏自立足帝都之後,與許多世宦華族都有交遊、婚姻。謝守拙能順利拜在度玄上師門下,與顧崇的親自引見也不全無關係。
他今日沒有穿道袍,卻也隻穿了深青色的素麵細棉直裰,烏木發簪,打扮十分的低調,但眉清目朗,言談自如,坐在顧九識下首,竟然也沒有完全被顧九識氣度所鎮,反而顯出些方外人特有的疏朗之氣。
顧九識在心裏點了點頭,過問他一向身體,態度十分的溫和。
謝守拙一一回應,就提及當日還真觀中事:“那時我學藝不精,不但自己受了傷,更險些連累顧世妹。世妹臨行的時候,還曾問我是不是隨她回京治傷。如今侄兒養了這些時日,已盡好了。使世叔為我擔憂,是我之過。”
顧九識道:“這些人所不能逆料之事,何談有過。”
謝守拙微微一笑,又道:“過些時日恩師將要回返觀裏,屆時望京山也會有秋茶之會,若是世叔和世妹得閑,不妨也來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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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閽之內,也有人提起度玄上師將要回京的消息:“陛下一向推崇度玄真人,不如就讓庚兒去拜訪他,讓真人為陛下看看庚兒配不配得上做秦王。”
“陛下,庚兒為了賑濟災民,受了這樣重的傷,臣妾隻是看著,都覺得這心裏像是刀子在絞一樣。”
貴妃冉氏伏在慶和帝肩頭,手指撫上慶和帝鎖起的眉,“庚兒還在妾肚子裏的時候,那時候妾是真的怕啊,怕您哪天來了,就告訴妾,這個孩子留不得了……他出生的時候,您親手抱著他,對妾說,我們往後還會有許多許多個孩子……”
她神色婉轉又哀愁,水一樣的眼睛裏起了蒙蒙的霧氣,使人看在眼裏,痛在心上。
“可是一直到如今,我們也隻有他一個皇兒。”
柔軟的手指按在眉間,溫溫涼涼,如玉生膩。慶和帝反手把她抱在懷裏,就微微地歎息了一聲。
他忍不住放柔了聲音,道:“祖宗之法,皆有成律。庚兒這一趟出京吃了苦,朕心裏也不好受。但是朕為了他壓了白永年的封賞,朝中那些老臣已經頗有微詞了,若是朕要封庚兒做秦王、晉王,中書省是一定不會附議的。”
冉貴妃懷上夙延庚的時候,還沒有進宮。
那時候她名義上還是岐王的繼妃,隨著岐王以謀逆事敗伏誅,和餘下的岐王府人一起被圈禁在府裏。
他是真的喜歡冉氏。
喜歡到帝位還沒有坐穩,明知道白太後會不悅,還是幾次三番微服入岐王府,幸了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