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地中,腰肢挺直,姿儀蕭肅, 目光如有實質似地壓在人身上。
那女孩兒竟有些瑟縮,把頭轉了開去。
顧瑟才不疾不徐地道:“若說開原的風物,比起帝都物華天寶,自然遠有不及。但倒有一樁趣事,是在京中再難遇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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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柔雲紅唇微翻,就露出一個笑來,道:“顧四娘子這樣的人物, 都覺得再難遇見,那本宮可要好好地聽聽。”
她道:“還不給顧四娘子看座。”
就有宮人搬了個小杌子放在了當地。
這應對說書女先兒似的態度讓顧笙麵色有些難看。
夙柔雲卻對她招了招手, 道:“阿笙,你也來聽聽你妹子講古。”
又笑吟吟地對顧瑟道:“顧四娘子可想好了, 若是講的故事本宮曾聽過,那就把本宮的座位加倍地還給本宮。”
顧瑟攏了攏臂上的披帛。
她好像沒有感受到山陽公主的惡意似的,看上去十分隨意地坐在了那張杌子上。
她動作的時候,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在她身上晃動, 折出些不一樣的光華。
眾人被吸引了目光,就注意到她粗看起來隻是素麵綾的天水青裙裳上,被光一晃時, 才顯出星沙流轉的光澤。
她在杌子上落座,裙擺拂動,半隱半露一雙繡鞋,杏色的細棉麵,用暗針密密地繡著銀、玉色的花飾,頂端翹著兩隻龍眼大的東珠,柔光自蘊,暗處生輝。
時人都說“先敬衣冠後敬人”。
她稍稍露出通身的服色來,屋子裏就驀地一靜。
隻有顧瑟緩緩的聲音平靜地響著,她道:“我在開原時,曾在縣誌裏頭翻到一則傳奇故事,說積古某朝某時,去開原東北不遠的地方,曾盤踞著一匹大狼王,十分的凶悍,周圍幾百裏都要向他上貢。”
開原向東北去不遠,就是易州。
易州是山陽公主的胞兄、秦王夙延庚的封地。
夙柔雲聽了這個開頭,就以為她要借暗捧秦王的方式對自己低頭,撫掌笑道:“聽說顧四娘子自幼讀書的,果然還是讀書人說起話來也有趣。”
暗諷她轉彎抹角不幹不脆。
顧瑟卻隻是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繼續道:“這匹狼王收攏爪牙,嘯聚山林,一時之間似乎放眼天下,都再無他的敵手。”
眾人漸漸都聽出點意思來,有人輕輕地笑了起來,有人卻閉上了嘴,一聲都不敢出。
顧瑟側了側頭,細碎的珊瑚簇在她雙鬟上玲瓏作響:“這狼王在他的地盤上,就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竟沒有他不敢做的。”
“他還曾規定每家的小娘子都要經過他的眼,看上了哪一個,就叼回窩裏,剝皮拆骨,做一頓羹飯。”
她聲音又輕又柔,像是在講傳奇,又像是在講真實,雖然全無血腥,但太過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人不由得後背生出些涼意來。
“後來有一隻貓,奉龍王陛下的旨意到開原來。”
“從前開原富庶的原野,雖然不是狼王的領土,但他可以趁著天黑,派座下的老鼠偷偷地來打獵,所以那段時間,開原常常莫名其妙地丟東西!”
“這隻貓來了開原以後,很會抓老鼠。狼王的老鼠再也帶不回獵物,心裏就很恨這隻貓。”
夙柔雲的麵色已經山雨欲來般地陰了下去。
她道:“顧四娘子,人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顧瑟揚眉,詫異地道:“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是講個故事罷了。”
她微微地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