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主覺得不好聽,當初何必要我講呢?”

夙柔雲之前一直倚在榻上,眼下就坐直了身子,目光釘在顧瑟的身上。

顧瑟唇角含笑,夷然不懼地與她對視。

山陽公主的氣場,比起她那位風情萬種、盛寵二十年的母妃,可差得遠了。

顧瑟笑吟吟地道:“公主,這後頭還有故事呢,這狼王是怎麼派了一群忠誠的瘋狗衛士到開原去,又怎麼被這猞猁撕了個通透,您大概沒有聽過吧?”

夙柔雲的字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道:“不用了!”

顧瑟就低下頭笑了笑,輕快地道:“是不是講的故事太不合時宜了?我也是一時糊塗了,聽公主說起家父任上的事,就以為公主是想聽聽這些呢。”

她有點嬌憨似地,道:“看來這故事不大合公主的心意,我也隻好把這座兒還給公主了!”

就站起身來。

夙柔雲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顧九識是慶和帝的寵臣,但卻性情高傲、不近人情,這樣的人越是位高權重,對她哥哥就越是不利。

他的兩個女兒,長女雖然更好控製,但不得顧九識的偏愛,她和她的母親都更想把顧九識的次女納入秦王府中。

她忍不住要刺一刺顧瑟,也是心中實在恨著顧九識給的閉門羹。

沒想到顧家此女,竟然這樣的桀驁。

她臉色又有些發白。

冉貴妃交代夙延庚,到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用一點強硬手段也不是不可以……她是知道的。

但她的哥哥卻沒有說,他來過了硬的,還失敗了!

現在是顧瑟踩在她的臉上,笑吟吟地問她說話,她卻全然沒有準備,本來是她占盡上風的局麵,一轉眼就局勢倒轉。

她臉色又紅又白,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秦溪閉口了半天,這時兩邊看了看,笑著拉過了顧瑟的手,道:“這是怎麼了!不過是講了個小貓抓老鼠的傳說罷了,怎麼都這樣認起真來。”

她笑道:“顧四妹妹,你可別多心!咱們公主最是心軟慈和,看見螞蟻打架都能掉兩滴淚的,聽你說了這半晌狼啊狗啊的,她這心裏頭早就受不得了,來來來,聽說今天有雲州的新茶,都來吃茶。”

這位福安縣主,雖然是一片給山陽公主搭梯子的好心,但這話說的,隻怕山陽公主本人也不會那麼愛聽吧。

顧瑟看了秦溪一眼。

顧笙也來拉她的手,顧瑟就含著笑,往大廳另一端去了。

秦溪在貴妃榻上坐了下來,攬住了夙柔雲的肩,又輕聲細語地哄了一陣子。

等到夙柔雲和秦溪再走過來的時候,神情看上去就都晏晏的了。眾人這一回都學了乖,隻談些衣裳首飾,又頑鬧一回,不過半日就散了。

到家下了車,梨蕊就在二門的耳房裏等著。

她屈膝道:“姑娘,幾位嬤嬤和姐姐已經帶著人把院子收拾出來了,奴婢在這裏為姑娘引路。”

“你今天搬家?難怪出門的時候隻帶了小丫頭。”顧笙一直心事重重地,這時才起幾分興致,道:“是哪一處?”

顧瑟笑道:“是池棠館,離姐姐倒不遠。”

她道:“姐姐要不要來略坐一坐?”

顧笙無可無不可地微微點了頭。

池棠館是顧瑟夢中住過數年的閨閣。

中庭二層小樓,三明兩暗,傍一泉活水,繞池海棠,花樹下小徑秋千,逢落英如雨,更生詩畫。

如今的池棠館還沒有全然布置完成,先安排好了顧瑟內室所在的二樓,等她進門的時候,祝嬤嬤、聞藤、聞音等都還在進進出出地忙碌著。

顧笙就坐在了二樓正廳臨南窗的大羅漢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