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到底放不下四姑娘的親事。
也難怪老夫人放不下,這樣的純孝懂事,又幾年裏都不在跟前,如今婚事又這樣的特殊……到底是和旁的姑娘不同些。
陳嬤嬤心裏感慨著,去搬了小桌案和筆墨紙硯,一麵心底裏對池棠館的事更多了幾分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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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元達遞了帖子進府來。
門房不識得他,聽他自承來訪四姑娘,本有些遲疑,但看他又取出了顧九識的名刺,就恭恭敬敬地將他請到了垂花門內的耳房裏,又叫人去傳信。
齊元達坐在靠窗的圈椅裏,目光一掃,就看到院角停著一輛十分麵善的烏篷馬車。
那車烏油的篷子,看上去十分的簡素,但車轅厚重,輪轂堅實,役馬高大健壯,目光溫潤。
這樣的車和馬匹,平常的人家是豢養不起的。但也是因為用料貴重又足實,即使負重跑上一、兩千裏,也不需要中途調整、保養。
他看著眼熟,卻是因為在開原的時候,每個月,顧家的宅子裏都會停上一、兩回一模一樣的馬車。
他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就看到他的小東主、顧小娘子身邊的大丫鬟和一個麵貌嚴肅的嬤嬤一起,帶著人從車上卸了許多東西,走廊側的甬道,低調地往內院搬運進去了。
齊元達心底裏轉著念頭。
顧瑟回京的時候,曾把他請過去,當麵詢問過一回他以後的打算。
他與顧瑟結緣的最初,是他的幼孫受人構陷,被關進了開原府的大牢裏。
開原是龍興之地,也因此,宗室與土官勢力坐大,他的幺孫得罪了當地的豪族,雖然隻是進了大牢,但竟也不必想,一條命已經算是斷送了大半了。
他一生跌宕,老妻、子、女,俱都先他一步離去,身邊已經隻有這一個小孫子,是他餘生之慰。
出了事以後,他的天都黑了。
他跪在大牢的門口,向那些人服了軟,折了腰,可是竟像是一場笑話,沒有人肯放過他。
是顧瑟的馬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那小姑娘挑起了窗簾,溫柔和氣地問他:“可是齊公廣濟先生當麵?我有一惑,存心久矣,不知先生可否為我稍解?”
他以西席的名義,做了顧瑟的幕僚。
顧九識果然重審冤獄,他的孫子不但全須全尾地被放了出來,還因禍得福,得到顧氏的薦書,得以前去淩州著名的雲氏退思書院求學,眼見得日有進益……
他心裏對顧氏父女的感激,難以用言語表述。
後來幾年裏,跟在顧瑟的身邊,受她的驅使,做了許多事,心中那種感激,就慢慢地變成了敬畏。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此女絕非池中之物,隻憾是個女兒身,不得封侯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