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往後以幸臣入朝,也注定背負著履曆上的汙點,一生與政事堂無緣,再不得展胸中抱負。
他心中鍾愛的那個女孩兒,卻即將成為他的主母、君妻……
從此以後,他都隻能遠遠地看著她了!
他緩緩地伏下`身去,叩首道:“孫兒,必不負祖父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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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騎的親衛一大早就來永昌坊顧府接人。
顧瑟為越驚吾收拾的箱籠有八、九個,每個都裝得滿滿當當,被小少年跳著腳拒絕:“阿姊,我是去從軍的,這也太……太不像話了些。”
就是京中的紈絝子弟出行,也沒有帶這樣多東西的。
越驚吾紅了臉。
顧瑟也不強求他:“你隻管輕車簡從地走,這一路上正可以磨一磨心誌,免得叫你在富貴鄉中過得久了,到了西北反而覺得不適應。”
越驚吾又有些愧疚,期期艾艾地道:“不然。不然我帶上一、兩口罷,阿姊為我整頓了這樣久……”
顧瑟笑盈盈地點點他的額,道:“給你預備的東西,是教你到了平明關之後,原不必指望著越家的飯食過活。哪個叫你帶著,我已經訂了振武鏢局的鏢頭,到時候自然送到那裏去。”
少年這下不但白皙的臉上通紅,連眼睛也澀澀地起了紅絲。
他喃喃地道:“阿姊,我、我用不得這許多。聽說阿璟也要回京來了,不如給阿璟留一些吧……”
顧璟的書信是顧瑟接了賜婚聖旨的那一日晚上到的京。
越驚吾和顧璟都是慶和八年丁醜生人,生辰是前後腳,又在七歲上一個被送到了京城,一個被送到了雲夢。如今一個要遠歸平明,一個正要回京,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安排似的,從未相見過。
顧瑟忍不住笑了笑,滿懷的離情別緒被衝淡了些許,道:“阿璟回了家,自然有阿璟的東西,為你準備的就是你的,說什麼傻話。”
越驚吾如今已經比她還要高挑,再不能輕易地摸他發頂了。
少年郎卻馴順地彎下了腰。
顧瑟心裏又是不舍,又是柔軟。
她和越驚吾一同出了門。
夙延川帶著親兵侍衛等在門口。
顧瑟笑道:“你們想必也有話說,我就不聽了。”獨自上了馬車。
越驚吾挽了韁,和夙延川並轡而行,回過頭去看著簾幕低垂的馬車,麵上才顯出鬱鬱的神色來。
夙延川看在眼裏,道:“就是為了你姐姐,你也要好好地活下來。”
聲音低沉又溫和。
越驚吾道了聲“是”,微微露出個笑容,道:“如今阿姊同您定下了親事,我總歸是放下了心。”
他沒有忍住,道:“在開原的那幾年,阿姊常常覺得您……”
會立旁人做太子妃。
夙延川垂眸,微微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還是十分溫和的,甚至帶了些溫柔愉悅的味道。
越驚吾警惕地道:“您可不要欺負了我阿姊。”
像隻炸了毛的幼年凶獸似的,雖然爪牙還沒有完全長成,但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