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沉鬱。
一直護持在他左右的齊九從對麵的金吾衛胸口抽出了刀,鮮血如噴泉般濺了出來。
他抹了一把臉, 不甘地道:“顧大人!”
顧九識沒有理會他,而是凝眸看向夙延景,沉聲道:“世孫, 你若弑君,我必親手殺你。”
齊九咬緊了牙,握緊了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刀,一步一步地向後退了開去。
兩邊的士卒如潮水般分開,虎視眈眈地望著對麵。
夙延景嘴角微微一挑,道:“顧禦史誤會孤了,孤此來是為救聖駕、清君側,並無不臣之心。”
戴永勝在攻上升龍台的金吾衛叛軍護送下,拖著昏昏沉沉的慶和帝下了台階。
他走過兩個人身後的時候,正聽到夙延景笑盈盈地說話:“孤素知顧禦史為陛下親善,到那時陛下若有什麼旨意,孤也隻相信顧禦史代陛下草擬詔令……”
他一言未盡,顧九識已經如猿猱般將身一卷,撞向了戴永勝勒在皇帝胸`前的那一隻手。
顧九識這一撞勢大力沉,大太監眼瞳一縮,幾乎是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一呼吸間就反應過來,另一隻持匕的手用力一拉。
刀尖入肉的觸♪感清晰可辨,顧九識悶哼了一聲,血花在他肩臂上汩汩沁出,夙延景的長刀也已經淩空刺到,在他背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而在這頃刻中,他已經握住了慶和帝的手臂向後一繞一甩,轉圜之間將人帶了出來。
他高聲道:“放箭!”
就搭著慶和帝的手臂向後翻了七、八滾,廣場兩側有箭支鋪天蓋地地射了出來。
眼唇彎彎的年輕王孫麵上的笑意猶然未冷,麵色已經變得極為陰沉,猛然轉過頭去。
有個同樣穿著金吾衛服色的年輕將軍從廣場邊的廡房頂上站起身來,手中還挽著柄畫角長弓,夜色裏一雙眼如寒星般熠熠生輝。
“謝如意救駕來遲,誅殺叛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夙延景忽然大笑了起來,點了點頭,目光在謝如意和顧九識之間來回地看了一圈,道:“好啊,諸位果然都是國之長城,是我大燕的忠臣良將!”
“陛下,陛下!”
“咳,咳。”被顧九識負在背上的慶和帝不知何時醒轉了過來,低低地咳了幾聲。
顧九識一直在他身側,此刻以袖相接,就看到絳色的衣袍上忽地濺上了斑斑的深痕。
他神色霍地一變,抬頭看向了慶和帝。
慶和帝卻好像毫無感覺似的,他麵色青白,但一雙眼比雪光和刀光還要明亮,環顧了一周,與他對視的人幾乎都難以承受地紛紛低下了頭。
前兩年的皇帝身量還有些中年人的微福,然而今歲裏已經十分的瘦削,站在他身邊扶著他手臂的顧九識才能感受到他袖中空蕩蕩的,寬大的道袍宛如掛在身上一般,但他體溫卻極高,春夜裏像一尊地火熔爐一般靜默地燃燒著。
他的目光在夙延景身上也隻是輕輕地一掃而過,連同服侍了他幾十年又忽然背叛的戴永勝、連同站在夙延景身後的禁衛軍們,仿佛看著一片微塵。
而後他對著謝如意和齊九微微點了點頭,眼中無悲無喜。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了顧九識的身上,對上了新晉蘭台禦史憂慮而沉靄的目光。
慶和帝終於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道:“德昭,你有沒有帶著敕綾?”
顧九識搖頭,他低聲道:“陛下,外麵風冷,臣先送您回屋。”
慶和帝卻微微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就到那邊廡房裏歇一歇也好。”
謝如意帶來的人手和歸騎會合在一處善後,顧九識和幾名齊九點出來的侍衛護持著慶和帝進了廣場邊的廡殿,又急急地使人去太醫院傳喚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