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簡陋的房間裏,我獻寶似的將娘的畫像小心的拿給姑姑看,姑姑刹時就哽咽了起來,嘴裏喃喃自語道:“公主殿下......”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那一刻,我隻覺得一種深刻的酸楚,由心底滋生並慢慢的向全身擴散去,我清楚,那種酸楚,叫作:悲傷。
自那以後,我便莫名的越發討厭起這個囚禁我們的北地來,在這片偌大的王府中,那些熟悉或者不怎麼熟悉的人和景色竟在一瞬間變得失真而模糊起來,而隨之相反的是,對我娘的記憶卻是愈來愈清晰,整日心心念念的居然都是三伯畫中的那個倩影,那個依舊固執停留在舊國皇宮中的,小帝姬。
青澀的,風華正茂的,帝姬,定福。
番外壹 我叫趙箴(下)
直到有一日,那場未曾預料到的相遇發生了。那是在二月裏的一個寒冷清晨,身為下奴的我如常去後院的井邊打水,迎麵來的凜冽寒風將我身上僅剩的最後一絲暖意席卷了一空,待到井邊把水桶放下,便馬上將雙手放在了口邊嗬氣取暖。
“你?......”突地,耳邊傳來了一絲帶著驚疑的醇厚男聲,“是嫏嬛麼?......是,你是嫏嬛!”
我頓覺雙肩一陣劇痛,那不知從哪穿出來的人影正用力的抓著我單薄的肩頭,我努力忽略這樣疼入心扉的痛苦,睜大雙眼,但見一個高大的身形正激動的向我上下打量。
“......回爺的話,奴婢是後院的粗使丫頭......不叫嫏嬛,您認錯了。”片刻後,我馬上猜到了他的身份,那一身的龍蟒錦袍,一張布滿滄桑的剛勁麵容,唯獨一雙眼睛,銳利卻黝黑,深深地,仿佛能把所看到的一切都吸進而沉溺至盡,所以,我有些複雜的注視他,沉默頃刻後輕聲回他道,他應是我身上另一半血液的來源,按理是我該喚他聲父親的男人。
那男人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緩緩放下了挾持我肩頭的雙手:“是的,她早就不在了,你怎麼可能是她呢?......”
那一刻,我隻覺得血氣上湧,把整個頭腦都堵得暈暈的,甚至連呼吸都顯得是那麼困難,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沒有了姑姑往日口中的陰鶩,或許曾經橫掃千軍的氣勢早已被流逝的歲月而消磨殆盡了吧!餘下的隻是一種看盡千帆的疲憊,一種蒼涼。喉中的聲音滾了滾,又滾了滾,終是沉落於心中,難以再啟口去說些什麼,包括我一直想問他的,關於我娘親的過去。
“你,叫什麼?”半響,男人轉過身去,低沉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淡淡一笑,感覺著周身那種說不出的寒意:“奴婢叫,趙箴。”
他猛地一震,卻在下一刻恢複了挺立的姿態,並且沒有回頭,在沉默片刻後,獨自離去。我仍是站立於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愈來愈遠,愈來愈模糊,直至再也看不見為止,我想或許,他還是記得在這個世上有個他和曾經的敵國帝姬所有的共同血脈,一個代表著無盡屈辱或者傷痛的存在,一個厭惡著自己尷尬身份的女兒。
回到房間,隔壁床上的姑姑仍在安靜的睡著,我小心取出放在木盒子裏的那張畫,看著娘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忍不住的眼淚劃落,一滴滴,一滴滴,無聲敲打在那顆早已是充滿了苦澀晦暗的心上......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