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是西門吹雪麼,為什麼這幅畫上的,卻是他更熟悉些的安祈?雖然隻是一幅畫,卻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畫上安祈的高貴和倨傲,眼神看似溫柔,實則卻是不屑的,對任何事物都睥睨一顧的樣子。
不太像自己見過的安祈,卻意外的適合他。
想著之前畫軸上的神奇變化,葉孤城思量著是不是畫中也暗藏了什麼玄機,於是幾天的時間,他一直拿著那幅畫在研究,隻是卻沒有什麼結果。那幅畫依舊是那幅畫,上麵的人也沒有什麼變化。
西門吹雪的過去,過去……西門吹雪的過去是安祈?
為自己這個滑稽的想法失笑,回到飛仙島的葉孤城終於決定不再看這個畫卷,而是把它收藏起來。
剛把畫軸放到暗室藏好的葉孤城一出了暗室就聽到門外的呼吸聲,那種熟悉的程度讓他直接朝門外說道:“孤鴻?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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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葉孤城的馬車遠去,西門吹雪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急匆匆用輕功趕去了隔音效果最好的靜室。
與此同時,在客房練功的玉羅刹聽到了一聲帶著血腥味的嘶吼,那聲音,仿佛撕裂了靈魂一般的痛。
原本的平靜的臉色一變,玉羅刹辨清了聲音的方向直接朝那邊趕了過去。等到發現傳出嘶吼聲的房間居然是除了自家兒子誰都不能進的靜室,玉羅刹的表情徹底變了,像一個真正慈愛的父親那樣帶著擔憂。
沒事的,小雪的武功很好,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人能傷了他,而且這些日子小雪也沒有和人比試……小雪沒事的!
明知道這種擔驚受怕的蠢樣子一點兒不像他玉羅刹,可是玉羅刹還是忍不住擔憂著。他怎麼能不擔心?那裏麵的人是他兒子!而且,那樣的嘶吼,簡直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
咬了咬牙,也不顧西門吹雪事後會不會怪他莽撞,玉羅刹抬手朝著大門就是一掌,外放的內力轟得大門粉碎,空氣中瞬間充滿了木頭的氣味,抬手一拂散去了空氣中四散的木屑,玉羅刹看清了地上西門吹雪的樣子,一瞬間隻覺得心神俱裂。
怎麼會這樣?地上那個狼狽不堪的是他的兒子?一身勝雪白衣被血染成了妖異的紅,虛弱無力的躺在地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隻有血不斷從七竅留下,仿佛不流幹就不會罷休一樣。
置身於一片模糊不清的紅裏,西門吹雪反而意外的蒼白。
“啊……你來了。讓其他人不要過來,這樣子,很醜。”西門吹雪癱在地上,破碎的話語伴著汩汩流出的血,讓玉羅刹看得又是一陣心痛。
見識過西門吹雪不示於人的那一麵,玉羅刹自然知道他的兒子是個多麼高傲的人,這樣狼狽的樣子,讓他一個人看見也就夠了,哪怕再多一個人知道,小雪都會受不了吧……
聽了西門吹雪的要求把他抱去了浴池,眼睜睜看著他身周的水不一會兒就被染得血紅,從來沒嚐過心疼滋味的玉羅刹一下子嚐了個夠,索性狠狠閉上眼睛,可是即使閉上了眼,西門吹雪渾身是血的樣子也一樣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他不是沒受過傷,傷得最重的時候幾乎隻差半步就要死掉,可即使是那時候,他流的血也遠沒有這麼多,單是看,就足夠滲人。
良久,微弱的聲音在安靜的浴室裏響起:“如果我不再是現在這個西門吹雪……你會接受這麼一個兒子麼。”
“嗯?”本來肯定的語氣不知怎麼就變成了疑問,玉羅刹依舊閉著眼睛,也就沒看到,此刻西門吹雪那雙本是墨色的眸子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如果,我不再是現在這個,一年隻出四次門,每次出門必是為了追殺罪大惡極之人的西門吹雪,而是變成了過去西門吹雪追殺的那些人一樣,罪大惡極,殺戮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