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人沉默堅定的展開攻擊,沒有人呐喊,甚至沒有人指揮,因為身先士卒的兩個百夫長用行動做著最好的指揮。
既然不是元帥大將軍那種高貴人物,那麼帶兵的原則就是同甘共苦以身作則,如果指揮的人怕死,那麼手底下的人又如何能無所畏懼?
兩位百夫長沉默而堅定的拔劍衝上,如果要死,先倒下的也是他們,有這種激勵和榜樣,士卒們沒有理由不去跟隨。
莽山的劍慢慢的舉到身前,這群勇敢的人不會讓他動搖,不會讓他心有憐憫,當然也就不會讓他手下留情,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世上沒有無辜的人。
或者正如神說,人人生而有罪。
有罪的人就該去死,反正總是要死的,有時候隻不過是讓死期提前一點罷了。莽山不知道自己今天會把多少人送進輪回,他隻知道,淩落必須死。
劍再起,有風依舊,殺氣衝天,莽山猶如殺神,而他的敵人如稻草般倒下,有鮮血四濺,悶哼連連,既然這些軍士不想退縮,那就隻能倒下。
莽山的周圍已經有了很多具屍體,被他攻擊到的人,還能有口氣的十不過七八。
兩個百夫長其中的一個已經身首異處,而另一個在努力了幾下之後,終於站了起來,他的胸前有一道可怖的傷口,從肩膀劃到下腹,怕是已經傷到了內髒。
盡管如此,這位垂死的勇士依然沉默著,看都不看倒在身旁的同袍,而是握著隻剩半截的鋼刀,搖晃著走向莽山,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但依然舉起了自己的刀。
莽山隻看了他一眼,之後就不再理會,他真正的敵人始終是淩落。
百夫長艱難的舉著刀,在他最後一絲力量耗盡之前,揮手斬下。
可惜他和莽山之間還有一段他至死也沒有跨過的距離,而且他的斷刀在無力的手裏也沒有什麼殺傷力,即便是最後的努力,終究也隻是無用。
“你還想繼續用這些人的命來填麼?”莽山的臉越發的白,“看來你背棄的不隻是信仰,就連人性和勇氣都已經失去,我很奇怪,你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淩落沉默,想了想,揮手阻止準備繼續嚐試進攻的騎兵,然後讓淩千鶴帶著剩餘的騎兵繞開莽山,尋路上山追擊那些逃跑的人。
莽山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即便自己出手,淩落也會截住,並且,就算沒有這幾百個騎兵,黑箭他們麵對的壓力也不會小。
官道上隻剩下兩個男人,一個持劍而立,周圍都是屍體,但方圓一丈內卻幹淨得很,連一滴血都沒有。
另一個正從馬上下來,動作不怎麼輕盈,臉上有著高貴的蒼白,不同於莽山那種因身體受損而現出的白色。
“你可以把幼稚的想法當做信條去堅持,但是你不應該強迫別人不可以在看穿那種把戲然後離開。”淩落慢慢的走著,他走在屍體當中,他的靴子被鮮血染紅,這些他都渾不在意,直到距離莽山一丈餘的地方站定。
淩落站在血泊中,衣袍突然間的振動幾下,然後又歸於平靜。
“但是你給了別人希望,然後卻任由他們墜入深淵,背棄可以接受,欺騙可以理解,但是當時你明明可以阻止那一切,既然你沒有做,那我就隻能把他們的死算在你的頭上。”莽山盯著淩落的臉,說的很認真。
淩落的樣貌端正,平靜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非常高貴,可一旦他有了笑容,卻忽然變得很讓人厭惡,就像是糞坑裏蠕動的蛆蟲。
“你還記得,自己的殺過多少人麼?大義凜然的說這些話,難道自己不覺得羞恥?不覺得可笑?”淩落真的露出嘲諷的笑,看起來卻像呲著牙的狼。“賤民沒有資格要求我去做什麼,而你,你們,本就不該繼續存在。”
莽山的劍已經舉到和眉齊平,“很遺憾,我還在,而你卻隻能不在了。”
話音剛落,莽山出手,仍然隻是一劍,仍然一揮間飛沙走石。
淩落不動,剛才那殺掉眾多騎兵的風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他的四周出現一個透明的護罩,本來是無形的,可是由於莽山的攻擊,讓他的護罩可以用肉眼辨別。
也正因為如此,淩落也可以看到莽山的攻擊手法。
莽山看似隻是一劍揮出,實際上卻有無數道風刃生起,在一定範圍內對所有目標進行狂亂的切割,甚至連軍士的鋼刀也會被這看不到的風刃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