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武統領大軍號稱百萬,勢如破竹般攻入百戰領土,而以勇武著稱的百戰將領們居然沒有什麼像樣的阻擊,反倒是大部分人望風而降,短短時間內竟有三個州插上了上官家的旗幟,這和怕死無關,戰長虹自認為了解國人,發生這種情況,與其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大有人在,還不如說這群人早就和上官家勾搭在了一起。
斬空在百川城中刺殺上官小武的消息已經傳到百戰,如果他的刺殺能夠成功,戰長虹的壓力也許會小一點,然而現實總是很遺憾的,如今上官小武坐擁雄兵直插百戰腹地,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把山嵐關和鐵域城之間的聯係徹底切斷,到時候各地的那些草頭王就算是有敢死之心怕也無濟於事,無非是被各個擊破的結局。
戰長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戰氏王朝會在自己這一代被毀掉,就像他想不到父親會在皇宮裏被割去了人頭,戰神殿居然叛變得如此徹底。
或許如果戰天還活著,掌握軍權的將領們就不會謀反,或許雙百老人沒有登天成仙,戰神殿就不會叛逃,然而戰長虹很清楚的知道,動亂是早晚的事,上官氏謀劃隱忍了這麼多年,早就把自己人安插得到處都是,顛覆戰氏是早晚的事,而戰神殿也不例外,之前或許懼於雙百老人的修為不敢動彈,如今卻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你覺得朕現在應該如何做?”頑固的坐在龍椅上挺直脊背,即便麵臨最壞的結果,戰長虹也想以一種君臨天下無所畏懼的氣勢去麵對,盡管偌大的殿中隻有他和宮先生兩個人,他依然不願意撤去堅強的偽裝。
說來可笑,雖然百官大都還在,除了那些和外地叛臣有勾結的脫逃之外,對於這些人戰長虹並沒有派人前去追殺,在他看來這種人活著和死了區別不大,如果這種小人會對大局有什麼影響,那這個世界就太可笑了。
各部官員還算齊整,然而戰長虹很難去相信他們,或許是戰天的死給他造成了陰影,他總覺得這些臣子在恭敬的後麵隱藏著狼子野心,讓他們辦事也就算了,總不能無人可用,但是涉及到重大的問題,他還是隻相信宮先生。
雖然他知道宮先生出身九宮山,雖然他知道九宮山本就是善水培植出來楔子,但他仍然對宮先生毫無保留的信任,這種信任的緣由外人當然不會知道,盡管戰長虹連宮先生的全名都不知道,但他仍然選擇相信。
英雄也好,梟雄也罷,有時候人還是要幼稚一些的,不過目前看來,宮先生並沒有辜負戰長虹的信任。
“給天都的信已經送走,唐玄雖然不是什麼忠烈之士,但好歹有過些交情,至少會給戰氏留一條活路。”宮先生看起來比戰長虹疲憊得多,“親王固守山嵐是沒錯的,如果強行帶兵進京,這一路上的零敲碎打會損失大量士兵不說,對士氣也有極大的影響,況且就算合兵一處,我們幾十萬大軍困於一隅也不是好事。”
戰長虹揉著額頭,但隻是一下他便又把手移開,因為這個動作看起來會很頹廢,而他不想露出這樣的神態來,不該露出這樣的神態來。看到這一幕的宮先生低下頭去,肩膀微動,似乎是在暗自歎息。
“難道百戰一定會亡國?”戰長虹語氣平靜,不含有亡國之君的那種蕭索,“去天都尋求庇護,以唐玄目前如日中天的樣子來說,應該是問題不大,可是之後呢?被壓製打磨,慢慢的丟棄家族榮耀?”
宮先生抬起頭來,“那隻是最壞的打算,如果我們受不住祖宗留下的基業,以命相殉也沒有任何意義,不如留的一線生機。”他的語氣堅定,“況且如果我們去投奔唐玄,其實是等待機會,現在各地叛臣反心昭著,但是當亡國的命運降臨之後,百戰的子民們自然會懷念戰氏創造的輝煌,到那個時候東山再起也未嚐不可。”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現在人心各異,那就等到亂到無法收拾了以後再說,畢竟除去善水的諜子和已經被收買的走狗以外,沒有人願意做亡國奴,到時候隻有戰氏的子孫登高一呼才能聚集全國之力。
先破而後立,往往是絕境中唯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