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劫是逃不過了,她不能再猶豫了,楊辛站在病房門口,撥通了劉治江的電話,“治江,我是楊辛。”
“有事嗎?”電話那頭的語氣有點遲疑。
楊辛深吸口氣,“貝貝住院了。”
劉治江急切地問:“嚴重嗎?”
“你趕緊來醫院,見麵再談。”
楊辛進到病房,貝貝正躺在床上,手裏翻著一本漫畫書,似乎對住院的事並不放在心上。
她走上前,坐在病床邊,貪婪地看著兒子的麵容,怎麼也看不夠。直到劉治江進了病房,才抬頭。
“貝貝。”劉治江走到床邊,手裏拿著盒裝的遙控汽車,討好地遞給他。
貝貝看著他,什麼也沒說,東西也不接。
“叫人呀。”楊辛見兒子這樣,倒有些尷尬了。
貝貝極不情願,小聲地喊了聲,“爸爸。”
楊辛幫他接過玩具,放在櫃子上。
劉治江一時無語,有兩年沒見了,最親的血緣關係原來也抵不過時間的衝洗。
楊辛做個手勢,他跟著來到了走廊。
“情況怎麼樣?”
“醫生說要做手術,我們最好現在就去做個骨髓測試,看適不適合他。”
劉治江點頭,“我現在就去。”
晚上,梁之郴來到醫院。楊辛惶恐的心才回歸正常。梁之郴看到櫃子上的電動汽車,隨手拿起,“有人來看貝貝了?”
楊辛遲疑下,才回答:“是劉治江。”
“哦。”他的尾音拉得很長。
楊辛看看熟睡的貝貝,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你不高興了?”
梁之郴壓住心口的酸意,淡淡說:“沒有。”
“我讓他來是為了測骨髓的,貝貝的病不能再拖了。”楊辛眼巴巴地看著他。
梁之郴聽到貝貝病情嚴重,心情沉重,“現在有合適的骨髓嗎?”
“我們倆人的都不合適。我跟劉治江說,讓他和汪霞的兒子來測試一下,他答應了。”她的話含著希翼,卻仍有不確定。
在白熾的燈光下,楊辛的臉愈發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嘴唇都是泛白的。
梁之郴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將她拉進懷裏,憐惜地說:“辛辛,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
楊辛的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頭埋在他胸`前,深吸口氣,心就安定下來了。還好,有他在。
第二天下午,劉治江打來電話,說是帶著劉夏來測骨髓了,隻是他語氣有些躲閃,讓楊辛不放心。
她跑到測試室外等他,果然見他牽著兩歲的劉夏進去了,懸著的心才放下了。
查完之後,三人站在窗口等結果。楊辛不時地看著新出來的檢驗單,隻是總沒有,麵色愈發焦急。
劉治江抱著劉夏,倒是看不出表情,隻是見她不停地跑去看,說了句,“醫生說要一個小時單子才會出來。”
等待的時刻,對她是種煎熬,現在親屬裏麵隻剩劉夏了,如果還是不行,就要到骨髓庫需求合適的。
終於又來了幾張單子,楊辛剛要上前,單子就落在別人的手裏,抬頭就見一張熟悉的臉呈現眼前。
汪霞舉著單子,笑著看著她,“楊辛,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
劉治江走到身邊,小聲地說:“霞霞,這是醫院,別鬧了。”
“喲,心疼了,你心疼這個賤/人。為了她的兒子,你把我的兒子抱到醫院來了。”汪霞提高音量。
“就做個檢查,怨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汪霞笑笑地看著他,“不怨你,你做得很對。你知道告訴我,我肯定不答應,就打算來個先斬後奏。可惜,還是被我發現了。”
劉治江熟知這是她變臉的前奏,不敢說話了。
楊辛深吸口氣,走到她麵前,低頭說:“以前都是我不對,有得罪的地方,請原諒。
“喲,這我哪敢當啊!你厲害,現在可是公司老總,市長夫人。”汪霞仍然將單子高高舉起,話意裏透出嫉妒之意。
“那你說,怎麼才肯將單子給我看?”
汪霞緩緩將手放下,“其實很簡單。”
說完,她將單子迅速地撕碎,雪花片順著楊辛的頭頂紛紛揚揚地往下灑落,“給你了,你不是想要嗎?”
說完,拉著劉治江扭頭就走。
楊辛呆站著,忍住被人侮辱的羞憤,蹲下`身將紙片一片片撿起,然後小心地揣進口袋。
麵前突然多了一雙皮鞋,燕傑彎腰將她拉起,“幹什麼呢?”然後皺著眉,將她身上的碎紙片拈起。
楊辛攤開手掌到他麵前,“給我。”
“到底是什麼?你怎麼這麼寶貝?”燕傑拉著她走到走廊邊。
楊辛抿著嘴,隻是重複說了句,“給我。”
燕傑小心地將她秀發上沾到的紙片也拈起,輕輕地放在她手心,巴掌覆在那,“小辛,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骨髓,咱們慢慢找,總會有合適的。”
回到病房,楊辛找出一張信紙,碎片一片片被粘貼,大約貼了一半,眼睛有些酸脹,她眨眨眼,正打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