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細節可以暫且忽略,因為細節這個東西可以推脫說忘記了。但總體的事情,就是夏洛特殺死了要複活的伏地魔,這個據說是她的任務。

“她說是她的任務?”

代理跟韋恩打電話的時候,後者很意外:“她……幹掉了黑魔王?”

“看來當初的推斷有點問題,那孩子不是因為卡殼了才留在霍格沃茨的,她一開始就是預知到了要出事,所以去殺掉當時預言中要把她當成忠仆的黑魔王的。”

代理叔叔頭很疼:“其他地方的傲羅已經按照門鑰匙的坐標開始查找痕跡了,目前隻看到了其中一個逃犯的,黑魔王的屍體倒是沒見到。”

韋恩陷入了一點思考,坐在辦公桌後,想著夏洛特最近的所有舉動。

尋遍了所有人們口中的反派,奪取了他們作惡的那一部分思維和想法,並且抹消掉了那一部分的記憶。

她的能力明明遠超他們,卻還是透露出了要學習什麼的想法。

學習……

韋恩一驚,不可思議的念頭落進了他腦子裏——與此同時,正義聯盟的警報響起,哈爾·喬丹直接單獨要求跟蝙蝠俠對話。

“哈爾,是我。”

蝙蝠俠說:“發生什麼事了?”

“布魯斯,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你不必要太著急。”

哈爾這麼說,但他知道韋恩肯定會著急的:“我剛剛收到綠燈軍團的警報,發現起源之牆附近有劇烈的能量波動,與綠燈軍團一起趕到了那邊。”

“不。”

韋恩仿佛已經想到了他要說的話:“這不可能。”

“我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背影。”哈爾說:“很像……你家的小姑娘。”

“這不可能。”

韋恩下意識地否認了這個說法:“如果起源之牆有那麼大的能量波動,為什麼我們沒有受到影響呢?”

“我也不清楚。”哈爾說:“我當時趕到,隻看到了她一個人飄在起源之牆前,她身後是黑色的屏障——這個屏障與起源之牆的感覺有那麼點類似,但又不太一樣。它吸收了所有的攻擊,同時在和另一股白色的能量相對抗。”

是傲羅。

韋恩有點無力地想到了這個人。

“她們的能量互相牽製,隻對起源之牆有效果,同時我們外圍有沒有辦法將屏障移除。”哈爾頓了頓:“後來……”

綠燈俠的聲音近乎宣判。

“……她不見了。”

拿著電話的手垂了下來,韋恩一瞬間有些恍惚。

他大概又聽到了一個孩子的死訊。

他又失去了一個女兒。

唯一的一個。

空曠。

夏洛特本以為自己不應該有意識,可是睜開眼睛,卻還是能看到什麼。

黑色白色的煙霧繚繞,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她飄在這其中,感覺自己身在一個終點,卻又不是重點。

如果她成功了的話,那麼這裏就應該是起源之牆內。

她現在,就在“源”之中。

但如果她成功了的話,那麼這裏為什麼沒有另一個該出現的人。

她的行動都被放慢,輕踩著虛空,觸感卻像是踏水,又如同駕雲。

在一片又一片的混沌中,她尋找著傲羅的身影。

還有另一個人。

“源”到底是什麼。

它又能有多大。

不知道。

就在這一片沒有邊際卻又處處都是邊際的地方,夏洛特好像魚一樣地四處遊走——她試圖找到自己未曾見麵的姐姐,又想著尋找到蘇的痕跡。

她遊了半天,最終看到了不遠處一個定定的影子。

黑色的魔女慢慢靠近,看到的是一張與自己極為類似卻又截然不同的臉。傲羅果然如同別人所說的那樣,長得比她更高,看起來也更消瘦,灰白色的頭發平添了一點滄桑。

她像是在沉思,一抬頭,也看到了夏洛特。

然後伸出了手。

小姑娘撞進了傲羅懷裏。

這是她們互相知道彼此以來,第一次的見麵。

這種感覺很奇異,明明應該是很陌生的人,卻因為血緣的關係鏈接在了一起——同樣,明明沒有見過麵,但在一起籌謀了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計劃。

隻是因為一個人,她們兩個都義無反顧地付出了巨大的信任、耐心和精力。

也無懼最為慘烈的代價。

“辛苦你了。”

傲羅看到了小姑娘的手指,也看到了她臉上黑色的印記——黑魔法侵蝕靈魂,會在靈魂固有屬性進行鏖戰時,留下這樣類似於傷疤的東西。

傲羅伸出手,拂過了她的臉——黑色的痕跡逐漸消退,在白巫師的壓倒性力量下潰不成軍。

而那原本就不是夏洛特自己的東西,所以在被擊殺圍剿的時候,更不會給夏洛特造成痛苦。

“這本應該是我的工作。”傲羅摸了摸她的頭:“你動作太快了,小丫頭。”

“你太慢了,姐姐。”

夏洛特這麼說:“而且你不站在正義的那一邊,大概那個世界也就沒有什麼希望了——我可不指望巴別塔能夠阻止你。”

傲羅頓了頓,第一次笑了起來。

“這倒是。”

“不過我們現在在哪兒?”夏洛特隱約覺得自己已經到了起源之牆內,卻又找不到自己要找的目標:“這一片的混沌太廣闊,我花了很久的時間,卻除了這些和你,沒有發現別的。”

“這裏的確就是‘源’。”

傲羅說:“你仔細感應,就能夠感受到體內力量與本源的共振。”

第一個疑惑得到了解釋,傲羅則說了為什麼她們沒有被源吸收的原因。

“作為活體進入‘源’,本身還殘存著能量外的物質,算做一種異物——這種存在被半存在所排斥,因此沒有將我們拆解。”

也正是如此,她們才能夠使用魔法。

“那媽媽呢。”

夏洛特問:“媽媽在哪兒?”

傲羅沒有說話,夏洛特心裏一沉:“你別告訴我——”

“媽媽的靈魂被收入至起源之牆內,作為非物質,應該……”

她看著眼前那一片蒼茫的浩瀚煙雲。

“……已經被同化,成為了‘源’的一部分。”

傲羅伸出手,看著無法形容的氣團飄到手心裏。

“我們來晚了。”

夏洛特怔了一下,忽然握緊了拳——她臉上剛剛消失的黑色印記瞬間卷土重來,甚至比之前更甚,覆蓋在了她整張臉上。

即便是眼白的部分,也帶上了黑色。

“但我不是為了聽這句話才來的。”

暗色的火苗灼燒起來,將附近的一切都點燃,無論是煙霧還是虛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這股流炎——傲羅一驚,白光閃現,一瞬間逼退了大半的黑暗力量。

“小丫頭。”

她語氣不太好:“你想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了,傲羅。”夏洛特抬起了頭,眼神狠厲,帶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偏執:“我不是為了聽這句話,才來的。”

傲羅的眼神靜了下來。

“‘源’拆解掉了任何進入這裏的靈魂,以後你跟我死去,也是一樣的,不會有例外。”傲羅說:“就算你想在這裏殺了我,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不想殺了你。”

鬥篷蓋住了她上半張臉:“但是我是來把媽媽找回去的,如果找不到她,我做得任何一切都沒有意義。”

“我很抱歉。”傲羅頓了頓:“我並沒有考慮到這個後果。”

“的確是你的錯,姐姐。”夏洛特說:“也是我的錯,和……‘源’的錯。”

如果沒有這個狗屁東西,她媽媽也不會經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破事情,最後又被牆裏的“源”認作母親,以至於完整的靈魂都不複存在。

每個世界都是這樣。

“這太惡心了,姐姐。”

夏洛特說:“聽起來好像是件榮耀至極的事情,我卻覺得惡心——‘源’用了牆外的定義找到母親,但卻強迫她變成了連存在都不是的狀態。”

圍繞在她們身邊的東西狀似有生命,卻又不是生命,隻不過是一盤散沙的狀態,無法凝聚成形。

這大概就是宇宙間至高的一切,可作為宇宙至高的化身,夏洛特對自己心存厭惡。

“它沒有資格將媽媽困在這裏。”夏洛特說:“也沒有資格將媽媽認作母親,留在起源之牆內。我不承認它有這個資格。”

“……”傲羅的指尖帶了微光:“你想幹什麼?”

“你可真像蝙蝠俠。”

夏洛特說:“我要打破起源之牆,或者——”

積淤在暗處的力量瞬間勃發,向四周擴散而去——傲羅的白光一時之間無法覆蓋,堪堪擋住夏洛特的盛怒。

“——我要毀掉‘源’。”

黑色如同潮水般漲起,遮蔽了她身後所觸及的一切。與此同時,白色光芒如同堤壩高牆,抵擋住了洶湧的暗流。

“媽媽把你帶在身邊教了十多年,你最後就幹出這種事。”

白巫師屹立在起源之中,像是身披著燦爛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