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話說到這裏,隻需再隨意拉扯幾句話,就沒什麼別的事情,可以離開了,但嬴莊自己心裏有鬼,給了張平一個眼神,張平會意,把漱玉宮的宮人們都帶了出去,仍舊像那日一樣,自己守在殿外。
漱玉宮是內宮,外頭也沒有一個蒙威守著,嬴莊走到了姚夏的麵前,抬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語氣冷了不少,“眼光不錯。”
姚夏眸子微垂,看上去有些可憐,她輕聲說道:“元嬴並未答應蒙將軍……”
嬴莊嗤笑一聲,鬆開了她,“他還知道問你一句,已經是抬舉了,隨你應不應,隻要寡人這邊應就是。”
姚夏的眉頭低蹙,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嬴莊來卻不是為了挑撥兩句的,他道:“待你嫁後,蒙威不曾發覺就罷,要是發覺……你不可將寡人的事情說出去。”
這話說得含糊,但要真是一個為了失身提心吊膽的少女,反應是很快的,於是姚夏也就微微咬了一下唇,露出些許驚懼的樣子。
嬴莊對她的驚懼很滿意,他的語氣再度變得溫和起來,說道:“寡人為君,蒙威為臣,他沒有二心,寡人自然會待他公正,假使因為你,他對寡人產生了不滿,後果你也該明白。”
姚夏越發驚懼了,嬴莊看在眼裏,也鬆了一口氣,他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正要離開,視線一轉,卻見漱玉宮內殿裏空無一人,和那日在大殿裏的情形十分相似,整整一個月不曾近女色,美人在前,柔弱可欺,心思不由又有些浮動起來。
他的視線落在了姚夏的身上,忽然見她發鬢上一支金釵斜戴,明明是少女的發式,從他的視角來看,卻像是被金釵挽成了嫁婦的發式,讓人很輕易地聯想起她即將嫁為臣妻的事實。
這一次,理智到底還是占據了上風,嬴莊不再多留,叫了張平,離開漱玉宮,上了輦車。
姬子輿從宮裏出來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他卻沒有回嬴莊賜的宅子,而是車馬轉道,朝著章閔的住處去。
以前同門治學,他和章閔的關係並不親近,那時他已經有了入秦的誌向,而章閔是魏國人,魏國國力不弱,且重視人才,他沒有想過章閔也會入秦,先時他初來秦國,過得潦倒,並不願意拉下臉去拜訪這個昔日的師弟,如今雖然不算地位相仿,倒也走得近了些。
章閔對姬子輿的心情,大約也和姬子輿對他差不多,立場不敵對,而且經營方向不一樣,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願意自己在秦國多一個故交的,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所以也不用像章閔對蒙威,姬子輿對嬴莊那樣,反倒有種別樣的坦誠。
姬子輿主要還是為了農耕法案的事情,要來問章閔如今的戰局,法案實行之初,不能大幅度推廣,他是想在秦國剛打下來不久的土地上實行,假如連流民都覺得農耕法案好,在秦國國內推行起來就更加便捷了。
章閔自然是知無不言,過不多時,姬子輿得了想知道的消息,酒還沒喝幾口,想起剛才在王宮裏聽到的事情,他也就當成閑話趣事,對章閔說起他那位軍中好友即將娶公主的事情來。
“聽聞是先王的嫡公主,上次嫁魏未成,師弟該是見過的,有失必有得,蒙將軍也是一位難得的英武男兒。”姬子輿說著,忽然見章閔變了臉色。
過了半晌,章閔才緩了過來,咬牙說道:“公主眼光獨具,蒙將軍確實是再好不過的歸宿。”
姬子輿覺得章閔的反應有些太大了,不過他於男女情愛上了解不多,不知道章閔整個人都彌漫著酢的氣息,想到那日他在殿外見到的那位光彩照人的公主,蒙將軍既然對她關心有加,想來就是求娶的那位,他真心實意地讚歎道:“名將美人,確實般配。”
章閔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