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草包的沈宏峻,因為能力出眾漸漸的被培養到了核心,六叔甚至教會他盜墓的技巧,在黃泥土堆裏輾轉了幾個月,背著一身屍臭和狼狽抱出了幾件寶貝疙瘩,估價的時候,沒見過世麵的沈宏峻才知道,這些亡命之徒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一本萬利的買賣。
那些寶貝的價格讓他這樣的人在那一刻心跳都加速了。
他能夠視金錢如糞土,一方麵是因為他上頭壓著個養著他長大的沈驚蟄,另一方麵是因為他當時已經認識了曹香香。
他因為運輸走私品不得不在西北繞遠路,而那個貧困縣的幼兒園裏,有一個曹香香。
她有一個很不聽話的兒子,闖黃燈橫穿馬路把當時急刹車差點撞到柱子上的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那小子不但不道歉不認錯,反而對他拳打腳踢,嘴裏說他是拐賣孩子的壞人,又踢又咬的引來了一堆的圍觀群眾,還引來了曹香香。
他對曹香香是一見鍾情。
沈家的人長得其實都很好看,因為基因使然,哪怕是做事那麼麵目可憎的沈元忠,其實也是個一米八大高個濃眉大眼的男人。
因為沈家的女孩大部分長得都很好看,而好看的女孩在重男輕女的成長過程中又往往會受到更多的壓迫,所以沈宏峻內心深處一直對好看的女孩無感。
尤其是沈驚蟄這種美成累贅,美到具有攻擊性的美女。
而曹香香不是。
她五官柔和,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外麵是藕粉色的羽絨服,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臉上帶著焦慮和不安。
她聲音甜糯,哪怕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那一句帶著控訴的怎麼了,也仍然讓他軟了半邊身子。
她有著動畫片裏麵櫻桃小丸子的眼睛,黑漆漆圓溜溜的,戒備的瞪著他,然後把她的孩子藏到身後,挺著腰杆抖著嘴唇看著他。
……
…………
她有孩子。
看起來還是個混血兒。
沈宏峻像是被當頭潑了一捅冰水,從頭涼到腳。
“你的孩子?”他因為失望,臉上表情更加嚴肅,問的問題語氣不善。
曹香香把孩子藏得更好一些,像是老鷹捉小雞裏的母雞。
特別溫柔的那種母雞。
“他闖黃燈橫穿馬路,差點被我的卡車撞到。”他因為她的溫柔,多解釋了兩句,“卡車刹車不容易,如果不是我車技好,你兒子早就沒命了。”
最後補的那句話讓他心裏自我嫌棄了一下。
“小濤?”曹香香拉出藏在她身後的孩子,微微皺著眉頭。
沈宏峻把手背到身後握緊,不然他覺得自己會忍不住想用手指把她皺著的眉頭拉平。
那個剛才還很橫的孩子現在完全變了個樣子,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沈宏峻有些滿意,起碼這孩子沒有撒謊。
曹香香臉微微紅了。
她剛才的態度很不好,一方麵是著急兒子被欺負了,另一方麵是因為對麵的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凶。
個子高的她需要昂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五官長得特別好,但是就是很凶,盯著她眼睛眨都不眨,她覺得他下一步可能要把她丟到卡車下麵壓死了。
所以她往後退了一步。
既然是小濤的錯,她應該要道歉的。
可是那個男人,又粗著嗓子問了一句:“這是不是你兒子?”
問的威脅意味十足,她眨眨眼,心想難道要訛詐。
“你的卡車怎麼樣了?”她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畢竟錯的是小濤,賠償是應該的,隻希望這男人不要獅子大開口。
……
她太溫柔了。
沈宏峻內心的小爪子快要把他的心肝撓碎,腦海裏的小人幾乎要振臂疾呼。
為什麼這樣的女人會有孩子!
她看起來比他還小,為什麼就嫁人了!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先生?”曹香香很不自在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還在盯著她,好凶……
小濤晃了晃她的手,衝她眨眨眼。
她彎腰,聽見她兒子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在她耳邊說悄悄話:“他看上姨了。”
眼睛都要掉出來的那種看上了。
他看上幼兒園的小學妹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失態。
所以他有些鄙視。
曹香香的臉轟得一聲變得通紅,半蹲著的姿勢僵在那裏,圍觀的群眾早就三三兩兩的散幹淨了,馬路邊上就隻有他們三個人,那個男人個子高,把她和小濤堵在卡車和柱子之間,她紅著臉尷尬的樣子隻有這個男人才能看得到。
但就算這樣,她也羞愧的想死。
尤其是這男人居然突然上前一步,急切又雀躍的問:“你是他姨?不是你孩子?”
“你結婚了麼?有男朋友麼?”他沒有給她喘息的功夫,連珠炮一樣的問。
……
曹香香抬頭。
眼裏因為羞愧泛上來的水光讓沈宏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我的電話。”曹香香終於還是看到了卡車快要撞上柱子的時候在馬路伢子上蹭出來的刮痕。
這個男人雖然莫名其妙,但是確實是因為他的車技好才救下了小濤。
“車子修理好後,我會補償修理費。”她對車沒有概念,對卡車的修理更沒有概念,本來想給個兩百塊錢走人的,但是看到小濤,她還是心軟了一下。
她知道小濤今天為什麼要橫穿馬路,他手裏還抱著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他隻是想讓她下班之後能吃到熱乎乎的栗子,所以才急衝衝的過馬路的。
她需要好好教訓小濤,但是當務之急是先打發了這個奇怪的男人。
他接她的電話號碼紙條的手指頭都微微有些抖,整個人看起來氣勢十足,但是小動作卻有很詭異的帶著緊張。
***
那個男人接了她的電話後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馬上聯係她,等到手機裏陌生的固定電話號碼響起來的時候,已經過完了一整個年,小濤已經九歲。
那個男人自我介紹說他是那位卡車司機。
她很奇怪的馬上就想起來了,其實早在他喂的一聲之後,她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張凶神惡煞的臉。
他沒有提賠償的事,隻是說他從南方帶過來一些新鮮的水果,問她要不要。
“都是這裏不常見的水果,我覺得你侄子應該愛吃。”他在電話裏聲音渾厚,辨識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