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笑了笑,“大抵沒有一天就幹淨的,不過後頭略輕鬆些。少做少也要三五天,看各人底子好壞。”
皓月擱下針線要起身,皎月過來壓了一下,“你把手上的活計做完,我去。”
說著打開門,恰巧兩個仆婦搬著托盤上台階。和皎月打了個招呼,在檻外福身道,“女郎大喜,郎主差婢子們送禮來。”
彌生怪不好意思的,“這算哪門子大喜,還送賀禮……”
皓月忙到門外迎人進來,引她們把托盤放在案頭上。打眼看,是一紅一綠兩匹雲錦。還有幾貫點了朱砂的五銖錢,底下吊著長穗子,很鄭重其事的排場。
彌生撐起身道,“替我謝謝夫子,勞煩你們連夜送來。”吩咐皓月,“別叫嬤嬤白跑一趟,快打賞。”
那兩個仆婦接了賞錢千恩萬謝去了,皓月才不解道,“郎主也知道這事麼?”
彌生羞也羞死了,捫著臉咕噥,“我在太學裏發作的,正巧夫子在跟前。”
皓月撲哧一笑,“可是把郎主唬住了?男人家,肯定沒見過這陣仗。”過去開了櫃門,把錢和緞子都收拾起來。又回了回頭道,“說起來咱們郎主真是個仔細人,竟連這個規矩都知道。隻可惜家裏沒有當家的主母,這些事都要他來操持。”
彌生歪著腦袋問,“夫子不娶親,難道是有外婦?”
皓月一怔,“這個倒沒聽說過,我想是不能夠的。我從建府就在這裏當值,郎主是頂頂正經的人,從沒有那些不清不楚的外宅。咱們殿下和別的王不同,不管那些嫡出庶出的,劃了封地,沒有幾個不是縱情聲色的。隻有咱們殿下潔身自好,隨園裏的人一般也不招幸。”
她緘默下來,如今這樣的兒郎怕是不多了。但不娶親是不可能的呀,她舔了舔嘴唇,“以前沒有賜婚的消息麼?”
皓月點頭道,“有過,據說當年柔然王派使節來求通婚,宮裏原本要命郎主迎娶柔然公主的。後來郎主借故出去遊曆,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彌生心裏擰起來,“夫子連柔然公主都看不上,到底要娶什麼樣的女子呢……”
皓月看著她,灩灩一笑,“普天之下,大約隻有王謝能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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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情
皓月說得沒錯,信期開頭難熬,第二天就會好很多了。彌生早晨起床照樣活蹦亂跳,叫她們伺候洗漱,盤算著明天宮裏有大宴,橫豎今天不用念書,打算到外麵晃蕩一圈。如果碰上中意的東西,正好可以買來賄賂夫子。
穿著女裝不方便,自己挑了套翻領對襟的胡服換上。這廂拍拍褶皺正打算出門,院子裏傳來請安問好的聲音。她探身看看,是夫子養在隨園裏的三個姬妾。
“她們怎麼來了?”皎月打起氈子閃身進來。
皓月正蹲著身給她束郭洛帶,聞言寡淡道,“九成是來放交情的,女郎平常些,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應付過去也就是了。”
這頭說罷,人已經到了廊廡下。彌生整整發冠到門上相迎,拱手笑道,“貴客至,有失遠迎了。”
那三個女子欠身讓禮,一番客套進了屋子。彌生請她們落座,又殷情的親自添茶水,惹得她們直道不敢,“早前就聽說過女公子大名,總是無緣拜會。今天湊巧,逢著女公子休沐,咱們就過來叨擾了。”
彌生推脫著,“娘子客氣,叫我彌生就是。說什麼女公子的,我愧不敢當。”
“如此咱們就直呼閨名吧,娘子來公子去的,倒顯得生分。我叫倚月,”其中一個容長臉,插八寶攢珠步搖的介紹完自己,指了指右手邊麵容有些青澀的女子,“她叫頤兒,是我們三人之中最小的。”
彌生哦了聲,別過臉看那個同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子。她托著杯盞品茶,似乎不太愛開口,察覺了彌生在看她,這才淡淡一笑,“我南苑老家姓梁,女郎叫我梓玉就是了。”
倚月接口笑道,“女郎不知道,她是超出三界外的高人。平常不沾半點世俗,這趟是瞧著女郎的麵子才出園子的。”
彌生再細打量梓玉,看她眉眼疏淡,真像是那種與世無爭的。這三個人的性格都很鮮明,一個超脫,一個羞怯,隻有那個叫倚月的口才好,很善於交際的樣子,大約在夫子跟前也最得寵。
不太相熟的人,談資少,難免俗套。沒有話題,盡是東拉西扯。最後還是梓玉識趣,坐了一會兒對彌生道,“看女郎這身打扮想是要出門,咱們在這裏耽擱了女郎辦事,怪不好意思的。”複看了倚月和頤兒一眼,“來日方長的,咱們還在先回去。等女郎有了空閑,再來打茶圍也不遲。”
彌生真是喜歡這樣有眼色的人,但也不好直隆通把人攆出去,隻笑道,“不礙的,再坐會子也沒什麼,我下半晌出去也是一樣。”
倚月最拎得清,本來就是抱著尋常串門子來的,意思到了便交代得過去了。那種出身高樣貌好的世家閨秀,骨子裏都傲得很。場麵上應酬得好,私底下不知道怎樣瞧不起她們這些人呢!如今梓玉提議了,她附和不迭,“罪過的,怪我們來得太不是時候。那我們就告退了,女郎請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