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琤抿起唇,眼裏笑意一閃而過。遠遠招呼彌生道,“起來,咱們回去。”

彌生勉力站起來,搖搖欲墜。他狠了心別過臉去不看,衝慕容琮做了一揖,“我先出宮,餘下的大兄處置吧,別鬧大了才好。”

慕容琮看了彌生一眼,頷首道,“我省得。”

慕容珩在邊上喃喃,“眼看著要開宴,你這會子走了,母親問起來……”

“這樣子還吃什麼席麵,橫豎二兄替我周全吧!”言罷一甩袖子,領著她朝宮門上去了。

☆、初嚐

夜色昏暗,沒有月亮。寥寥幾顆星鑲在天幕上,一點微光連閃爍起來都顯得吃力。宮城夾道上高高挑著綃紗燈籠,漾得久了,燈火儼然吃進了兩麵牆頭,一眼望過去無盡的紅。

彌生艱難的跟在他身後,他在光影裏穿行,走得很快,身上的玉色地白柳條襴袍也沾了水氣,看起來孤高而哀豔。似乎很惱悶,究竟為什麼她不知道。反正彌生覺得她才是受害者,他要是和她動怒就太不應該了。

ΨΨ

夾道裏總有宮人擦身而過,或作揖或納福,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彌生無比沮喪,這趟進宮就是場噩夢,留下的都是不好的記憶。以後打死都不來了,想是她和這浩浩殿堂八字犯衝,赴個宴險些連小命都丟了。看來她還是適合坐在街邊的小點裏吃雜食,同這些貴胄相處有困難,不如聽跑堂的夥計談山海經來得自在。

慕容琤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彷徨、愁苦、鬱結、憤怒……他知道登極沒有坦途,他的序齒那麼吃虧,空有滿腔抱負也是無用。以前心無旁騖的朝著一個目標進發,可是時間久了,各式各樣的阻礙層出不窮。比如她,如果油滑一點,奸詐一點,他在她身上打算盤,即使費些腦子,還不至於感到痛苦。可是她這麼單純無害,她善性,對任何人都不設防。不敢想象她落到別人手上會是怎麼樣一種境況,如果再有六王這等莽夫,計劃好的東西出了紕漏,她一個人怎麼應對?

他多想去牽她的手,可是宮裏太多雙眼睛。他隻有加緊腳步,快點出鳳陽門。這裏不是他主宰,進了皇城就像被拗斷了四肢,除了一顆心還在腔子裏跳,餘下的隻有一個軀幹,半條魂魄。人就是奇怪,一麵厭惡著,一麵又不屈,征服欲碩大無朋。也許是因為得到了可以改變,他有太多想法,比如賦稅,比如河工,比如水利營田。眼下政務再好,總不及他的預期。他心高,不甘於屈就在那三尺案幾上。書讀夠了,盼望有更大的舞台發揮他的專長。欲壑難填,這就是男人。

漸漸離宮門近了,城牆厚,門劵子也幽深。從這頭進去,到另一邊有禁軍把守的地方少說也有二十步。他轉回頭看她,看不清臉,隻有那個熟悉的刻進心裏的輪廓。她走得踉踉蹌蹌,門洞裏的穿堂風掃過來,廣袖鼓脹翩然欲飛。

她永遠遲噔噔的,因為不了解,所以也不會付出。女人的身體,孩子的心。如果她一直留在陽夏,姊妹間說話少不得談及男人,時間一長不懂也懂了。可憐她在太學的三年多,從來沒有人教會她男女之間的情/事。

彌生抬頭,看見他折返向她走來,料著他大約改主意了,到底宗親都在,單單他缺席了不好。也準備硬著頭皮跟他回去,可是沒想到他一把便將她摟進懷裏,強悍的,不容反抗。

“夫子……”

她意外低呼,然後他的手指在黑暗裏捏住她的下巴,在她驚訝的當口俯身來吻她,帶著滿腔不得疏解的壓抑。

彌生措手不及,心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緊緊攀附他,避無可避。夫子是溫潤的人啊,從來沒想到他居然這樣具有侵略性。和昨晚不同,昨晚是泓靜靜流淌的水,今晚便是熊熊燃燒的烈焰。她幾乎要化了,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隻知道夫子的吻那麼新奇,和她舌尖相纏,無止無盡。

他氣息不穩,原來如此,這是她的味道,甜的,蜜一樣,世間難尋。他收緊手臂,他的彌生,他的細腰!他一個人的!想起慕容玦他便恨,最心愛的東西被褻瀆,那種仇怨刻肌刻骨。他事事有把握,這次是個意外。他沒想到自己沉淪得這樣快,半個月前他還可以收放自如,但是僅僅這幾天時間,他居然成了這副模樣。愛情不知不覺發酵,等他意識到時已經晚了,來不及了。

他用全部的生命擁抱她,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她垂髫之年開始就在他身邊。他看著她一點點拔高,看著她一天美似一天……他心裏的憐惜不比她的父母少。其實在他眼裏,她早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不管將來事態怎樣發展,她隻能屬於他一個人。

他發狠吻那紅唇,怎麼都不夠。她傻傻的不懂回應,他聽到她低低的吟哦,隻消一聲輕歎都能讓他崩潰。他沿著纖細的頸項纏綿吻下來,嘴唇碰到搏動的血管,她的香氣隨著每一次脈動擴散。

彌生猜不透夫子要做什麼,饒是她再木訥,也知道他們現在做的事超出了師徒的範疇。不光今天,昨天也是,她那時居然會傻乎乎的信他的話,現在想來真是笨死了。夫子喜歡她,喜歡她才吻她。這種喜歡和別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