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上泛紅,不是羞臊,是因為氣憤。難道他的想法和她不同麼?她不樂意看見他和其他女子有交集,她在乎,所以拈酸吃醋。他呢?有登龍之誌,誌向太大,於是兒女情長都不要了。

她沒有勇氣質問他,也沒有勇氣和他對視。懦弱的低下頭,心裏暗暗不舒服。和他錯開身子,咬著牙生悶氣。

他察覺了,探究的看她,“怎麼了?不願意去?”

她到底熬不住,支吾著,“我不知道見了他應該說什麼。”

慕容琤的心杳杳往下沉,一時竟找不出理由來說服她。其實要她出麵不過是頂個幌子,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沒辦法據實告訴她,因為張不了口。左思右想,隻得道,“月尾宮宴那天的事,好歹也要謝他。我來得晚,若沒有他,不知是個什麼結局。你同他打個招呼,應酬方麵還有我,都不與你相幹。”

彌生糾結了半晌,有些話堆在心裏,實在堵得她難受。終於鼓足了勇氣問他,“你還是想把我配給晉陽王麼?”

他窒了下,這個念頭早就打消了,當他有了私心,慕容琮便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那個人不是能隨意操控的,她若是落在他手裏,隻怕少不得假戲真做。果然如此的話,豈不是要了他的命麼!

“你放心,不會,我同你保證。”他說,“我現在的想法早和先前不同了,你要相信我。”

彌生隻等他這句話,在她眼裏夫子是一言九鼎的人,但凡下了保證,沒有辦不到的。提著的心放下了,她轉而開始琢磨那件“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打量他剛才的話,仿佛明天有好戲看似的。那倒不錯,偶爾一點調劑,也能令人精神振奮啊!

☆、窺探

藇福是個戲園子,一進門,各色靡靡之音便撲麵而來。

夫子訂的包間掩在一片竹林之後,他們抵達時不過巳初,如果單衝著宴客,似乎來得太早了點。夫子坐在席墊上慢悠悠的倒騰茶湯,不叫人上菜,也不傳歌姬舞者來助興。東牆上的檻窗開著,他坐在清風旭日之中,寶相花的暗紋雪緞,稱得人芝蘭玉樹般高潔儒雅。隻是天生貴氣,總讓人覺得不怎麼可親。一種難以言表的距離感,既近且遠。即便曾經那樣親厚過,一旦分開,他又是獨立的個體。像祭台上的禮器,端肅,精美,無懈可擊。

彌生是最容易滿足的,間或偷覷他,這種靜靜的時光對她來說已經夠美好。天人一樣的夫子,睥睨蒼生的夫子,曾經遙不可及的夫子……如今就在那裏。一肘倚著憑幾,側過臉看窗外,悠閑自得的模樣簡直可以入畫。彌生傻傻的笑,心裏有溫暖的喜悅。如果能被這樣的人愛著,是不是此生無憾了?可是她無法確定,她總有些自慚形穢。他和她似乎隔著一層,就算她撞得頭破血流,也未必能真正走進他的生命裏去。

他終於轉過頭來,望著她,目光如水。唇角寥寥一點笑意,越來越擴散,連眼睛裏都蔓延到了。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怎麼?有心事麼?”

“沒有。”彌生忙搖頭,膝行幾步挪過來,“學生給夫子煎茶。”

她忙著往斟壺裏添茶粉,又去取紅泥爐子上的小銅吊,素手纖纖,輕盈婉轉的姿勢。到底底子好,從前樣樣靠自己,一雙手斷沒有現在這樣美。如今稍稍將養,誰能同她比肩呢!他突然心動,將她麵前的東西一樣樣騰挪開。那雙柔荑包在掌中,胸口一陣陣泛起疼惜來。

彌生縮了縮,不知道晉陽王何時到,怕給撞個正著不好看相。他卻不肯放手,固執的往身前拖。低頭把嘴唇覆在她手指,柔軟的觸♪感,直撞進她心頭上來。她紅了臉,那麼難為情,卻不想阻止。好奇的動動指尖,他換了個方向,一口便將她的食指叼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