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未能成行。”

她仰起臉,這樣溫柔寬厚的人,笑容走了,頰上仍舊有嫋嫋的餘音。風吹亂了頭發,她抬手掖了掖鬢角,“我前日聽說廣寧王妃出了亂子,女郎可知道?我平常不出府門,聽得不透徹。女郎外麵走動的,和我說說。”

她話多些,看著更容易親近。彌生是願意和她細說的,可是想起從磚眼兒裏看見的東西就害臊。怎麼講呢?她幹咳了下,含糊道,“是有這一說,王妃和人私通,叫搜城的禁軍拿了個人贓俱獲。後來驚動了二王和皇後殿下,二王來得早,便下令把王氏絞殺了。”

梓玉聽得發怔,半晌方長長出了口氣,“死了……那樣赫赫揚揚的人生,臨了落得這麼個下場。”

“王氏張狂得通沒個褶兒,死了也是活該。”她低頭踢足尖的石子,覺得梓玉似乎和廣寧王府有淵源,轉過臉看她,“你和王妃是舊識?”

“那倒沒有。”她說,“就知道王妃善妒,據說不能生養,待底下姬妾很壞。二王卻是個好人,我初到鄴城時和他有過一麵之緣。他是個很謙虛的脾氣,身上有克己的美德。我在南苑做家人子起就見過很多貴胄,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

彌生不傻,看她惘惘的,心裏也知道了個大概。人以群分,自己什麼品性,總對同類人有莫名的好感。至於她,說起來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一開始就看錯了夫子,等到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兩個人各懷心事進了後廚,府裏人口少,廚子相應的也要少些。做餅做羹湯的,規矩嚴的應當分開。還有茶茗和酪漿之類,一樣一個管帶是起碼,樂陵王府卻殊異,統共才兩個主廚一個夥夫。所以要像晉陽王府那樣做到隨傳隨到,壓根就不可能。

籠屜子堆得很高,彌生踮著腳打算揭籠蓋,邊上仆婦慌忙接下來,“女郎沒的燙著,粗使的活計交代奴婢就是了。”

梓玉攏著兩手看,“郎主中晌備的是什麼?”

廚子揖道,“有筍鴨羹和菰菌魚羹,請女郎挑選。”

彌生想了想,“我老家說筍是發物,現在吃不得。還是魚羹好,再盛碗禦田粳米,回頭要是有別的說法,我另打發人來傳話。”

這麼一一施排,恍惚有點反客為主的嫌疑。彌生自覺不好意思,下麵的人卻很尋常的樣子。照著她的話辦妥了,仆婦拎著提籃站在門前靜待,彌生正打算出門,梓玉挫後了幾步道,“郎主那裏我就不去了,請女郎代我問聲好。郎主不喜歡不請自來,況且還有外人在,萬一撞上了不大好。”

夫子很多時候的確規矩古怪,彌生知道梓玉忌憚,便點頭應下了。

☆、伸剖

回到靜觀齋時龐囂他們都走了,彌生接過仆婦手裏的食盒擱在綠沉漆圓案上。床圍的十二扇圍屏半開半閉,她繞過去看他,他心情很不錯,仰在那裏眉舒目展。聽見她的腳步聲,微微睜開眼一瞟,“我才剛叫你,叫了半天不見人,你上哪裏去了?”

彌生腹誹,叫了半天沒人應,誰讓他把人都支出去了?她總有離開的時候,前腳走後腳就找,她又不是他的使喚丫頭!

“我去後廚給你挑羹。”她撇嘴應道,四周看了看,“要用飯了,躺著吃麼?”

他古怪睃她,“躺著怎麼吃法?”

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是,上回我大兄家的樂胥受了風寒,賴在枕頭上不肯起身。我阿嫂沒辦法,順勢喂他吃粥,誰知道嗆著了,像放爆竹似的,噴了我阿嫂滿頭滿臉。鼻涕口水一大把,我那時候在邊上,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他喉結滾了滾,“你是瞧我還沒昏迷,存心硌應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