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他那糖人的性子,搓圓捏扁都看別人的意思。如今倒為彌生較起勁來,裏頭大約也藏著對大王的恨吧!隻是那句“我的彌生”讓他心裏刺痛,如今他可以名正言順說這句話,彌生的確是他的了。自己呢?成了日頭底下陰暗的鬼影。以後人前不能同她多說話,甚至不能多看她一眼,這樣的煎熬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自己釀的酒,再苦也得喝下去。橫豎要耐得住,總有柳暗花明的時候!他寬慰自己,好歹平息下來,“那依二兄的主意呢?”
慕容珩決心是有的,玩弄起權術來卻差得太遠。問他具體計劃,他竟是一臉茫然。慕容琤扯了扯嘴角,心道扶不起來的阿鬥,真要靠他來維護彌生,有多少條命都不夠他消耗的。這樣也好,索性無能透了,反倒更易於操控。因使了眼色遣退左右,低聲對他道,“二兄何不從大兄身邊人下手?敢怒不敢言的不隻一兩個,家下舊部不必算計,跟他出死入生多少年,為他掉腦袋都帶不眨眼。可是有個人,二兄應該聽說過。”
慕容珩抬眼看他,“你指的是哪個?”
“南梁刺史靈縉的兒子叔茆在燎原之戰後被俘,大兄下令將他放到東柏堂配廚,二兄可還記得?”他掩口咳嗽了幾聲,又道,“一個朝臣的兒子做廚子,他如何納得下這口氣?靈縉幾次三番來贖人,大兄看重叔茆,都不曾放行。前陣子靈縉死了,叔茆要回南梁料理喪事,卻被大兄杖責,我料著眼下叔茆定是恨他入骨的。二兄手上有張好牌,怎麼不知道打?”
慕容珩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說我的帶刀侍衛爻寧?”
慕容琤頷首而笑,“叔茆和爻寧是親兄弟,當年分別跟了二位兄長。二兄待爻寧寬厚,他那裏好做文章,叫他和他阿兄通氣,要扳倒大王,還不是易如反掌的麼!”見慕容珩怔怔的,怕他多心,忙道,“我替阿兄出主意,不過混說。哪裏錯了,還請阿兄莫見笑啊!”
慕容珩思忖再三,表態模棱兩可,應承道,“我竟沒想到這一層,也多虧了你了。後麵的事我計較計較再說吧,畢竟……”
畢竟動用了大王貼身的人,不出人命是決計不可能的了。這不是樁小事,二王像亞聖人說的那樣,君子不動殺機。現在未到揪心處,他還可以得過且過。等大王回來了,潑天震怒時,他就能切身感受到什麼叫惶惶不可終日了。
他該作的提點都作完了,捂著胸口喘了會兒氣,“來日方長,阿兄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你別忙備輦,我著無夏去辦,從前彌生上下學都是他駕的轅。”
彌生那裏聽見這話並不承情,喊無夏來,擺明了是要監視她。二王不知道內情,她心裏是門兒清的。再叫他隨意擺布,她豈不是成了傻子麼!
她挽著畫帛下了台階,溫聲對二王道,“你別費心,同乘一輦也沒什麼,何必多費手腳!時候不早了,早些進宮,回頭我還要去趟十一王府。”
慕容珩自然不會有二話,萬事都聽她的意思。慕容琤臉上卻變了顏色,她入戲得倒挺快,大約是橫了心要和二王過日子了,那樣小的車廂裏麵對麵坐著,是打算大眼瞪小眼麼?然後呢?還會有別的什麼嗎?他幾乎被自己的想象力打倒,一麵驚懼著,一麵還要裝出威嚴來,“按理說我如今不該再管束你,可是女子閨範還請你多注重些。”
彌生抬起眼來,似笑非笑的盯著他。這世上誰都有資格說這話,唯獨他不行。他和她同乘的次數還少麼?動手動腳,抱她吻她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提醒她恪守閨範?如今拿這個來說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