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大嚴繡衣,帶綬佩,金玉叮當,描眉畫目過後簡直成了另外一個人。大紅燈籠頭頂懸著,周身籠罩在一片朦朧裏,不鮮明,但豔麗無雙。

慕容琤掙紮起來,她就要嫁作他人婦了,叫他眼睜睜看著,等於是要了他的命。可是不舍得離開,多看一眼是一眼。像訣別,今日過了,再往後不知是個什麼局麵。他難掩惆悵,長長歎了口氣。複又自嘲的笑,他連最愛的女人都可以送出去,這世上還有什麼能難倒他?既然沒了後顧之憂,就更能夠一心一意向著帝位進發。拿下鄴宮,然後奪回她。

仰頭看,她站在高高的台基上,二王伸手去接她,她搭著他的胳膊走下來。臉上沒有笑意,卻溫婉馴服。蓮花冠下的遮麵得由郎子放下來,她側過身,在珩麵前低下頭。

分外的刺眼,他下意識握拳。不管他們般不般配,如今並肩站在一起,也是無可挑剔的一對璧人。他看得氣血翻湧,背後恰巧有棵大樹可以支撐,他惘惘靠在上麵,失了魂靈。藏藍色的麵紗擋住她半張臉,遠了瞧不真切,單看見豐潤悍然的紅唇。他們攜手過來,漸漸近了。簷角的燈光斜射過薄紗,她的五官在紗後若隱若現。他以為她總會有一絲留戀,至少目光會在他身上停駐吧!可是沒有。她與他擦身而過,似乎全然沉澱下來了,連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周圍人聲鼎沸,一大幫子仆婦女眷簇擁著新人出了園子,卬否霎時就空了。他獨自一人立在這院落裏,孤燈殘燭,形影相吊。

卬否……留不住,她到底還是走了。他胸口堵得厲害,腿上失了力氣,腿彎子一軟幾乎栽倒下來。後麵趕來的龐囂一把托住他,低聲道,“夫子好歹撐住,人多眼雜,不小心露了白倒不好。魏斯他們早在廣寧王府打了埋伏,有個風吹草動,自會見機行事。”

他點點頭,重新振作了精神立起來。臉色不好,慘白如紙。龐囂見狀無奈,“學生還是扶您回靜觀齋歇著吧!”

他擺了擺手,隻是站著不動。半晌叫了聲龐囂,“我是不是做錯了?”

龐囂窒了窒,“夫子不是尋常人,夫子要做大事,豈是纏綿兒女情長的凡夫俗子能比的!”

他嘲訕的笑,也許是這樣吧!他要是沒氣性,誰能瞧得起他?地位尷尬的幼子,守著個博士祭酒的銜兒幹到老死。哪天陽壽到頭了,被人尋個由頭就解決了。如果這樣過一生,就算娶了她又怎麼樣?提心吊膽的捱日子,說不準哪天被活活拆散也未可知。

“可是路走得太艱難。”他說,“人總是抱著僥幸,不到黃河心不死,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你和令儀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