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踐踏她的尊嚴,她卻沒有反抗的餘地。原以為二王登基,再怎麼他都會有所顧忌。有百道宮牆阻隔著,漸漸也就遠了。可是這個慕容珩,真真叫她無語凝咽!

三輪哭祭後已經到了子時,皇後和三夫人都退到偏殿歇息,公主王妃們總算可以直起腰緩一緩了。宮內外燈火煌煌,天又熱,索性都散到禦道前的日晷周圍去。叫宮婢送茶點來,聽政殿不能擺桌案墊子,就在金亭子的座基上辟個地方鋪排上。王妃們端著茶盞站著進食,這輩子也是頭一回這麼將就,彼此看看,也怪好玩的。

如今位分不同了,大家說話都保留了三分。彌生的封後敕令還沒下,但也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了。大家小心翼翼對她道賀,將來她是中宮,還要多仰仗她照應。

彌生遲遲的,這麼一幫子人恭維她,她有點摸不著邊。佛生顯了身子,撐著後腰靠在廊柱上笑,“日後要見也不易,得給黃門遞牌子了。聽說新君庚午入正陽宮內殿朝見皇太後,到時候還得備法駕和金輅呢!”

彌生嗯了聲,“有內侍打點,我也不過問了。”

新後不怎麼愛說話,反倒是樂陵王妃比較活躍。妻憑夫貴,在眾人麵前也說得響嘴了。隻不過有點過於外露,她家夫主簡直無所不能,新帝都有仰仗他的意思。雖然是事實,但是說出來總歸不大好。佛生和令儀麵麵相覷,避開了一些,令儀皺著眉頭道,“怎麼這個樣子?這種話好隨意說的麼?以前覺得她孤高,現在看來是太抬舉她了,她簡直就是蠢!阿嫂是大度的人,又是九兄門下出身,才不和她計較。換了旁人,不拿大耳刮子抽她才怪了。王家也是高門大戶,怎麼養出來這路貨色!嘴上沒把門的,早晚要給九兄招禍。”說著大感惋惜,憑她阿兄的人才,配這沒腦子的女人,著實是大大的可惜。

彌生不以為意,正了正頭上的麻布帽子道,“她愛說叫她說去,當沒聽見便罷了。隻是別傳到你二兄耳朵裏去,沒的惹惱了他,再引出什麼事端來。”

佛生那天給慕容琤嚇破了膽子,對他早沒有什麼好印象了。聽她們這麼說,語帶嘲諷的哂笑道,“看來九王治家並不嚴謹,還是太過溺愛了,有意的縱著她?這樣下去可不是好事。日後誰能奈何她這張嘴?”

夫主疼愛妻室無可厚非,彌生聽著心頭卻黯然。隔了會兒扯扯嘴角道,“這也沒法子,他們夫妻間的事,外人可沒立場置喙。”

令儀朝王宓的方向瞥一眼,低聲道,“別人不說,我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我四個同胞哥哥如今就剩兩個,再叫她給我作踐一個,那怎麼得了!我去和母親說,讓她過兩日傳王氏到跟前訓話。今天她這番高調唱的,若是有好事者到二兄跟前嚼舌頭,還要勞煩阿嫂替九兄打個圓場。”

做皇帝的人,心胸開闊的並不太多。高位上坐得久了,藐視眾生,幾乎不能接受別人一個不字。令儀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二王再懦弱,到底手上大權在握。即便現在不方便發作,心裏有了芥蒂,難保將來不找借口處置。別人家主婦謹小慎微幫夫旺夫,她倒好,偏要給夫主惹事。攤上這麼個愛顯擺的寶貝,委實讓人乏力得很。

“你放心,我自然周全。”略忖了忖又道,“不過告到母親跟前,未免鬧得太大了。母親怪罪下來豈不打了你九兄的臉子?還是你同龐師兄知會一聲,叫他私下同夫子說。他們夫妻關起門來好商議的,話也軟和些,不傷王宓的臉麵。”

佛生嘖的一聲,“你當真是善性,還替她著想!”

這裏頭緣故怎麼同外人道呢!彌生攏著袖子苦笑,“我希望夫子和她好好過日子,大家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