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說,“我年輕力壯,膝頭也結實。就是怕母親太傷神,身子受不住。”
太後長籲了口氣,“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將來必定能夠輔佐夫主開創萬世基業。”
彌生扶她起來,送她回正陽宮去。太後邊走邊四下看,“我該騰挪地方了,正陽宮讓給你,我住北宮昭陽殿去。”
雖然是慣例,彌生還是感到難為情,囁嚅著,“我住昭陽殿也是一樣的,母親來回倒騰越發要受累。”
“那不成,規矩不能亂廢。你要記住,底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一定要做出個好榜樣來。”太後道,“不過做人也要懂得機變,你曉得我為什麼要把諸王留在宮裏?”
彌生霎了霎眼,“不是因為昨夜守了一整夜麼?”
太後調過視線看東邊初升的太陽,慢聲慢氣道,“是為了讓嗣皇帝順利繼位。先皇薨逝,人心難免要思變。把諸王的翅膀剪斷了,不是當真為了防誰,但未雨綢繆總是對的。做皇後,容易又不容易。權謀另算,有一點是貫通的,夫妻和睦最要緊。我知道你和陛下恩愛,橫豎快些要個孩子吧!太子對一個國家來說是希望,別叫那位置懸空太久。久置必生亂,殿下,你肩上擔子可不輕呢!”.思.兔.在.線.閱.讀.
☆、猶阻
新帝已經開始統理朝政,礙於還在孝期內,登基大典從簡,以示對大行皇帝的哀思。反正不論如何,珩的皇位算是坐實了。彌生的封後禮因為她的堅持,還是低調的應付了過去。僅僅是加冠,授冊金印,昭告天下。這樣很好,反正對她來說做皇後不過是個名頭。住的地方,從一個大的院子,換到更大的院子罷了。
她常常站在樓台上的勾片欄杆前往遠處眺望,太學就在皇城城廓以南。百尺樓是個攢尖式的屋頂,擋住了太學後麵的那汪活水。小碼頭看不見了……看不見,也無法想象皚皚白雪中,儒生們裹著氅衣等候上船的情景了。讀書的時候總嫌時間過得太慢,三天兩頭的挨訓挨罰,恨不得立刻跳出那個怪圈。現在出來了又怎麼樣?反而覺得那段日子才是過得最縱情愜意的。
歲月無波,有種安安靜靜等死的感覺。慕容珩說要過她宮裏來,大概是國事冗雜,到現在也沒有成行。她表麵裝得從容,其實心裏還是害怕。她怕死,即使活得很糟心,還是怕死。不為別的,隻為滿腔的忿忿不平。這半年來經曆的那些事,甜蜜的、困頓的、煎熬的、錐心的……滿以為愛情可以夠著了,誰知霎時又飄出千裏遠。
她入主正陽宮,得到了天底下女人窮極想象的最大的殊榮。然後呢?沒有然後。她的不幸無非是感情上那點羞於啟齒的牽纏,除了這個,她的人生也還算完滿。
她身邊的女官越來越多,寢宮內外無一處沒有人。按規矩皇後就是要受這樣的禮遇,要每天活在眾目睽睽下。她不能把多餘的打發出去,也知道這些人裏一定有慕容琤安排的眼線,所以貼身伺候的仍舊隻有元香和眉壽。
元香才給兔子洗過澡,毛弄得七八分幹了,拎到風口上來散發。看見她在那裏站著,擱下金絲籠湊過來,“今天是十五,不知入夜要不要備著接駕。”
初一十五皇後侍寢是慣例,彌生本來繞開了想的,被她一說,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們商量了很多對策,稱病拖延,或是事先備上滴了血的巾櫛冒充落紅,但是再三權衡,似乎都行不通。
眉壽愁眉苦臉的說,“咱們能想的法子有限,還是找樂陵殿下吧!禍是他闖的,他倒好,一推三六九,危險都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