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生隻是笑,“許久不見殿下,心裏掛念得緊。原本早就想來了,總是因事耽擱。今天好容易抽了空,就進宮來瞧你了。”

彌生心裏高興,朝外看了看道,“這時候宮門要下鑰了,阿姊今晚就留宿在我宮裏吧!十一殿下那裏能放下心麼?”

“他跟前有人。”佛生道,稍挪動一下,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我也難得有清閑,他那樣半死不活的,我自己身上又不方便,是照應老的好,還是照應小的要緊?我如今也求自保了,就是欠了債還有還清的時候呢,我這樣的怎麼排解?白天黑夜的伺候他這些年,想想也盡夠了。”

彌生知道她怨,女人一輩子沒被人疼過可不冤枉麼!說自己運勢不好,總歸日子還清閑,比起佛生來,這方麵她實在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她瞧瞧她的肚子,在上麵撫了撫,“快生了吧?日子排了麼?”

佛生說起孩子,滿臉融融的笑意,“早呢,還有兩個月。也不知是男是女,會動了,折騰得厲害,大約是個小子。”說著喲了一聲,“快瞧!?”

彌生湊過去,佛生為了叫她看清,把綢裙布料勒得貼在肚子上。眼見著肚皮動起來,平地鼓起了一個包,不曉得是小手還是小腳,從這頭劃到那頭,像是整整調了個頭,翻了個身。她看得寒毛直豎,駭然問她,“這麼動法,疼麼?”

佛生說不疼,“生的時候才會疼,可是也能忍住的。母親為了孩子,什麼都能豁出去。”複打量她,“你同聖人大婚也快五個月了,還沒信兒麼?”

彌生噎了下,悻悻然搖頭,“不著急。”

佛生擰起眉,見左右沒人才道,“聖人變成了這模樣,真叫人意外。好好的怎麼迷上了男色?說出來不堪得緊,這才成婚多久,把你撂在一邊,不是耽誤你麼!可氣連冤都沒處申,難為你,經年累月的隻怕耗不起。”

談起這個叫人尷尬,彌生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佛生卻怨氣十足, “我看他是打定主意不回頭了,那麼古怪,立了個庶子做太子,這把你置於何地?莫非他決意幹晾著你,自己就那麼和小郎君廝混下去了麼?”

彌生本來想回話的,恰逢宮人進來掌燈,便緘默下來。著人傳了膳,姊妹兩個寥寥進了幾口便洗漱上床。好多年沒在一頭睡,別樣的親昵貼心。東一句西一句的胡侃,佛生忽然道,“十一殿下想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彌生一愣,“怎麼?不好了麼?”

“藥都用盡了,身子每況愈下。太醫館的醫正寧願按著套路治,也不肯貿然犯險。了不得幾味藥換著用,吃來吃去就那模樣。”佛生茫然看著帳頂道,“前幾日有個門客介紹了江湖郎中來替他瞧,語出驚人,要叫鋸腿,隻有那法子能救命。可是他聽了大發雷霆,說死也要留個全/屍,就把人給趕跑了。其實我是覺得,既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妨咬牙試試,或者真就能延挨得久一些。沒辦法,他不願意,我也不好逼他。腿是他的,他愛留就留著。硬叫他鋸,沒的再說我要害他。我如今就是想,他要是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辦。”

彌生歎了口氣道,“治不了也沒法子,橫豎盡了心,也沒人會怪你。至於你和孩子,他身後有爵位,也餓不著你們娘兩個。”

佛生不言語,輕聲哽咽起來。彌生知道她心裏苦,想起孩子就牽搭到謝允,想問不好問,隻得無奈看著她。她哭了一陣慢慢止住了,轉過身來,鄭重其事盯著她的眼睛道,“我求你一件事,看著姊妹的情義,請你顧念我。”

彌生點了點頭,“隻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