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華爾茲的曲調,莊晏又轉回來,麵朝秦玫方才看去的方向,隻見先前莊晗介紹過的那位蘭頓小姐,正麵對著周玉臣,隔著這麼遠都能看出來那股羞澀、緊張和愛慕之情。
莊晏語調裏因為秦玫出現而開始回升的溫度,聽到“未婚夫”三個字又有下降的趨勢:“我和他不可能。”
秦玫看著他,心中歎了口氣,臉上卻笑著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緊蹙的眉心:“好吧,不說他了。”她想了想笑道:“我跟你說說我巡演的時候……”
周玉臣在應付蘭頓小姐,這是蘭頓元帥的侄女,他不能不給一些麵子。不經意一抬頭,就看到舞池裏有一雙人影轉了個圈。
在他想象中應該厭棄這種交際場所的金發男人,正攬著一個旗袍女子,女人手搭在他肩上,仰頭時不時說些什麼,嘴角帶笑,而莊晏稍稍低頭,表現出難得的溫柔和耐心。
溫柔,那種隻在麵對海倫娜公主時才出現的溫柔。雖然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表情,但周身的棱角都好像化開了。
周玉臣隻看了一眼,他們的身影就消失在舞池的人群中。
“玉臣。”
他隨父母一起從國王陛下麵前退下,周敦夫婦少不得應酬,而周玉臣則被退下來的蘭頓元帥叫住了。
周玉臣轉身道:“元帥。”
蘭頓元帥當年是他的上級,把他當成最得力的部下,提拔他信任他,亦師亦友,即便周玉臣現在位居上將,仍然對他十分敬重。
“哈哈哈,小子,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長官啊!”蘭頓元帥哈哈笑道,讓挽著他手臂的妻子先去應酬。他從侍者盤中拿過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了周玉臣。
兩人碰過杯,各自喝了一口,蘭頓元帥拍拍周玉臣的肩膀,低聲道:“陛下準許我去皇家陵園看看格蘭妮。”
周玉臣身子一頓道:“公主離開也有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蘭頓元帥看著酒杯沉思,“雖然……我和她隻是訂過婚,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但我還是把她看成我的妻子,我一生最愛的妻子。”
周玉臣握著酒杯,沉默良久,道:“我很抱歉,元帥。”
“為什麼你要道歉?”蘭頓又爽朗地笑了起來,“格蘭妮是一個遺憾,已經過去八年了,一切都該翻篇了,你很好!玉臣,聽說你找到了適配的向導,老天終於沒有虧待你,也沒有虧待我,我夫人懷孕了,哈哈!”
周玉臣笑了笑道:“婚事還沒有定下來,還是要恭喜你,元帥。”
“沒定下來?可看你們兩家的意思,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聽說你和那個莊家的向導適配度高得驚人,你可不要連這個機會都抓不住!”蘭頓用力一拍周玉臣的肩膀。“對了,我侄女說想在帝都多待兩天,但我急著趕回轄地去,還要拜托你多關照她了。”
周玉臣隻得應下,等和蘭頓元帥敘過舊,他走到舞池的另一邊,拒絕了幾個中間人傳達的邀舞,正好和從舞池出來的兩個人碰上。
“我們到外麵去休息會兒吧,花園裏散散步,又安靜又自在。”秦玫正在說。卻見剛才和莊晏說話間匆匆一瞥的男人,正迎麵走來。
眼角點淚痣的人,一不小心就顯得浪蕩輕浮,但這人的目光是軍人特有的沉毅,反而淚痣柔和了他的冷峻氣質。如果笑一笑,用深邃的眼睛看過去,大概很容易俘獲少女的芳心。
那人在他們麵前立住,微微頷首道:“莊先生,這位是……”
秦玫忙欠身道:“我是秦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