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兒。”

黛玉抬眼罕道。

“奇了,你也掛心起這些事來,人家早請了我當天去吃酒,禮都備好了,自然不會給你丟臉的。”

胤祥點了點頭,又和她說起林子遠的升遷問題,林子遠自從三年前送嫁到了京城就沒再回家,因為他的妻兒都還在老家,因此黛玉也隻能從胤祥嘴巴裏聽到林子遠的消息,好在胤祥與這個妻舅相處得還是不錯的,不但幫林子遠在戶部謀了個不錯的職位,現在三年期滿,又提起要為他出出力,讓林子遠在官職上再升一步。

這是黛玉的娘家事,最難得又是胤祥主動提起,黛玉還有什麼好說的?眼見自鳴鍾走到九點,兩夫妻梳洗了雙雙就寢,胤祥在枕上忽然想起道。

“你可知道你姨表兄要說親了呢?”

燈下漫談天家事

黛玉微微一驚,胤祥什麼都好,就隻是醋勁大了一些。寶玉當時出入閨中與女眷們言笑無忌的事胤祥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雖然當時大家都還小,但胤祥卻好幾次說過寶玉輕薄浮躁。黛玉因著這個,與賈府的往來素來不多。倒是和幾個出嫁了的姐妹常有聯係,前幾日才請了迎春來做客,卻是全沒聽迎春提過此事。

她的驚訝之情自然全落入了胤祥眼中,當下神色就鬆了三分,伸手把玩著黛玉的一縷秀發,因笑道。“你這個二姨表哥也是個不省事的,考中了進士,卻整日在家玩樂,也不曉得謀個實缺,說起來,你的大姨表哥病勢漸加,再這麼下去,他就是家中的頂梁柱了,行事卻仍然不知分寸。今日我與表舅碰了個麵,他說要尋個穩妥大方的姑娘家,能管得住寶玉的才好呢。”

他的語氣便是閑話家常的意思了,黛玉也覺得寶玉性情跳脫,要再找一個不著調的妻子,夫妻倆折騰起來越發沒完了。因此含笑點頭道,“你小時候和他也是常來常往的,哪裏不知道他的性子,說得好聽點,天縱奇才,性情放誕也是難免的,但叫他腳踏實地承擔起一家人的擔子,那就非得找個賢內助不可了,偏偏他們家門第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要找個門當戶對性情又好的,那就難了。因此這幾年隻聽說要找,卻總沒看中誰呢,你倒說來聽聽,我舅母看中了誰家的小姐。”

胤祥想了一會,因笑道,“這就不知道了,隻恍惚聽說是親眷家的女兒,也算是親上加親。”

黛玉屈指算了算,幾個適齡的女兒不是早定下了人家,就是要等選秀後才能說親的。正要笑著將此事揭過時,心頭忽然一動,想到了薛寶琴來。

薛寶琴在原書中本來也該出場的,但有了孝莊這隻蝴蝶,大家都嫁得早了,黛玉也就沒見過這個嬌憨可愛的薛家小姐。而現在賈母已去,賈赦等人又分家另過,榮國府已是王夫人一家獨大,她想挑個薛家的兒媳也是很自然的事。若不是王家沒有合適的人選,恐怕還輪不到薛寶琴呢,她去年又從探春那裏聽說寶琴的未婚夫婿身子骨不好,連番病危,說不準這樁在書中隻是言笑之間被提起過的親事,在此時會成真呢。

她收斂了思緒,淡笑著伸出手撥弄著胤祥的手指,胤祥含著笑意扣住了她的,兩人十指糾纏起來,紫鵑放下了床帳子。

過了半個時辰,胤祥起身用夜點,黛玉在床上賴了一會兒,也就下床到炕上和胤祥對坐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拿調羹攪著滾熱的燕窩粥。幾個得用的大丫環都遠遠地站在門口,或是做針線,或是在小聲說笑。黛玉見是時機了,便笑著為胤祥添了個栗子小窩頭,說道。

“今兒個進宮給老佛爺請安時,我看見八哥在老佛爺跟前誦經呢,一邊讀一邊想事兒的樣子,他能煩什麼呀?莫不是皇阿瑪上回讓他辦的差事給辦砸了?”

胤祥似笑非笑地看了黛玉一眼,黛玉不覺有些臉紅,她自知自己絕不是甘於閨中瑣事的清朝女子,好在胤祥自幼在孝莊身邊長大,也不是這個時代常見的大男人,不但放手把府中諸事交給她把持,更時常說出政事上的煩難與黛玉一同參詳。如此幾年下來,兩人也自然有了許多默契,更不同於別的夫妻幹坐無事,隻能對看生厭。

“事也有一些麻煩,但還不至於辦砸,八哥的差事已經快辦完了,無非是搜羅一些奇珍異寶。隻是他到底求好心切了,還是惹起了一點風波。”胤祥略微皺著眉頭解說道,“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我聽四哥說,他為了要找那個什麼周邦彥詩集,搞得琉璃廠雞犬不寧的。那些店老板雖說不是手眼通天,但也是在琉璃廠經營了幾輩子的人家,哪裏不認識幾個名臣的,這一來就落了話柄。正好他現在也是在風口浪尖,今兒在乾清宮就討了個沒趣,皇阿瑪讓他自個兒到老佛爺跟前領罪去,想想老佛爺當年的佳話。”

當年滿清入關不久,孝莊曾向八大山人借閱過他珍藏的《眠鴨圖》,此圖是八大山人的得意之作,素來秘不示人,但孝莊竟也就真的借閱到了,在宮中賞玩了幾天之後,又派人將這幅在後世價值連城的國畫還給了八大山人。雖然八大山人對此事絕口不提,但幾十年下來,早成了人盡皆知的逸事。康熙這麼做要比打胤禩幾板子來得更陰險一些,但又比龍顏大怒斥責胤禩要好,並且態度十分曖昧,看來終究是對那虛無縹緲,近幾年越發傳得沸沸揚揚的《周邦彥詩集》真品起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