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幫幫忙,把這個大箱子幫我抬到客廳去。”顧一鳴想利用休班的時間把運輸公司的帳捋一捋。最近運輸行業在稅收方麵接連出事,有的老板已經被繩之以法了。為了防止問題擴大,把問題消滅在萌芽狀態,縣稅務局緊急召開了運輸公司法人代表會議,安排了企業自查。一鳴運輸公司業務繁忙,始終沒騰下手來檢查賬目。顧一鳴計劃賀紅雲從老家回來後,直接到運輸公司來,利用兩天的時間把賬檢查一遍,因為周一檢查組就要進駐運輸公司,存在的問題盡量在檢查組進駐之前解決掉。
“汽車去了一個小時了賀紅雲怎麼還不回來?”顧一鳴站起身來朝窗外看了一眼。
蔣秀英把這幾年的記賬憑證和明細賬以及有關資料都拿了出來,說:“也許半道碰見熟人了,或者是昨天你交給她的任務沒完,現在正在研究呢。不著急,會回來的。”
顧一鳴沉思了一會,看了看門上方的掛鍾,“還不到九點呢,現在是回不來,那邊的公路不好走,沒有十點到不了家。”
“你是不是見不到賀紅雲心裏難受呀?”蔣秀英越聽越不對勁兒。
顧一鳴反駁道:“你說什麼呢?從兩年前你就在我與賀紅雲的關係上耿耿於懷,整天無端猜疑,累不累呀。”
蔣秀英把手裏托著的一摞帳摔在了桌子上,沒有好氣兒地說:“我知道一提賀紅雲你就急,沒什麼關係你急什麼。你倆人原來處過對象,後來由於老人的極力反對才沒能到一塊,但關係還是不錯。現在我告訴你,我是你的老婆,她是你的員工。”
顧一鳴瞟了蔣秀英一眼:“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難到原來處過朋友現在就不能在一起工作了?一提賀紅雲你就急,有這個必要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蔣秀英馬上解釋道:“我看你們倆走得太近乎了,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哦,叫警鍾長鳴,我這是給你敲敲警鍾。”
“行了,敲什麼警鍾呀,抓緊把當前的事情辦好是真的。把帳都放在桌子上,等到賀紅雲來了倆人抓緊查賬,爭取這兩天自查結束,有問題立即糾正,我不願意看到咱們的運輸公司出問題。”
由於半道堵車,接賀紅雲的汽車九點才到賀家,回到顧一鳴運輸公司的時候已經十點了。“等急了吧,半道要是不堵車早就回來了。”
顧一鳴笑咪咪地說:“賀紅雲的脾氣我清楚,天到這般時候沒到,半道肯定遇到什麼事情了。”
“你讓我看運輸行業的帳,我不太熟悉,我隻能按照稅務部門的要求進行檢查。”賀紅雲來到運輸公司後看到這麼多的記賬憑證和帳薄,實在出乎她的預料。根據平時顧一鳴的話裏話外音,她隱約地感到運輸公司可能有問題,並且是不小的問題。兩天沒怎著就過去了,賀紅雲和蔣秀英幾乎沒休息,總算把這些憑證和張翻看了一遍,有幾個問題,比如虛開票問題等賀紅雲提了出來。當然隻是懷疑,就連顧一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縣地稅局一行兩人按時來到顧一鳴的運輸公司,對運輸公司近幾年的稅收情況實施檢查,顧一鳴、蔣秀英和賀紅雲從稅務進駐後沒離開過半步。他們不是怕出問題,而是想通過他們全力配合換回稅務官員的理解和同情。頭天派專人專車到省城購買了一些高級水果和香煙,又專門從洗浴中心調來兩個美女進行全程服務。
就在稅務緊張地檢查賬目的時候,一封協查函在運輸界掀起了一個不小的波瀾。這是南方某省稅務局在規範納稅秩序而進行的稅收檢查中在某大型企業中發現的一份數額可觀的運輸票據,當時稅方對此向企業提出質疑,企業老總和財務人員謊說這是多筆材料運輸費用一次結算開立的運輸票據,不存在虛開問題。為了弄清事實,他們向本縣稅務局發來協查函,請求協助核查此票的真偽。由於承運方是一鳴運輸公司,所以,這項協查工作自然就落在了正在檢查一鳴運輸公司賬目的兩名稅務幹部身上了。
一名官稱老張的幹部,五十歲露頭,略有駝背,頭發已經嚴重花白,幾十年滄桑的稅務工作腦門已經有了幾道皺紋,樸素大方,和藹可親,但在原則問題上從不讓步,這些年換過幾次工作,管過大小企業幾百戶,還管過無計其數的個體業戶,口碑極好,按稅務的行話說他從不以稅謀私。所以稅務局隻要來了新同誌,第一堂課都是由老張來講,使這些新入門的同誌樹立起廉潔從稅執法為民的思想。他不善言談,但說出的每句話都那麼鏗鏘有力,撂地砸坑。一塊來的小夥子姓李,是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大學生,機械製造專業畢業,與現在的工作完全不對口,他要從頭學起。為了盡快讓年輕人挑起大梁,局領導特意讓老張負責帶小李,以便使他盡快適應地稅局的工作。到一鳴運輸公司查賬是他來局後參加的第一個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