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呢,花白的頭髮淩亂不堪,上麵還沾著不知道是啥的東西,把頭髮黏得一捋一捋的。

臉上淤青不少,嘴巴也幹得裂出了好些口子,都流血了。

身上更是沒個乾淨地兒,一件白襯衣早就撕得破爛不堪,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而陳教授跟他旁邊的另外一個人,脖子上還屈辱地掛著牌子,雙手被綁在背後。

江紅軍腳下一頓,繼而馬上收斂好情緒,也不敢看陳教授了,趕緊露出討好地笑,去跟看押二人的紅&袖&章交涉。

聽說是姚主任讓來領人的,拿著熗杆子的紅&袖&章也不敢故意再為難人,抬腳踹了陳教授跟他身邊那個人,嗬斥到:“趕緊起來,這個是大崗屯的支書,來押你們走了!”

陳教授一聽是大崗屯的支書,也是愣了一下,神情恍惚地抬頭看過來。

江紅軍怕他麵上露出啥端倪,臉上一板,故意兇神惡煞地也踹了陳教授胳膊一腳:“看啥看,還不趕緊起來跟著我走!你們這群思想有問題的壞分子,真是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想當初還沒解放的時候,俺們過的是咋樣的苦日子?現在的好日子都是咋來的?真是不惜福……”

江紅軍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伸手去拽兩人,像是不耐煩等他們慢吞吞的動作似的。

周圍的紅&袖章以及姚主任都很滿意江紅軍這樣的思想覺悟,深覺有了這樣的民眾基礎,他們的工作才能辦得紅紅火火。

陳教授已經又累又餓又渴了,跪來跪去不說,還被逮著遊了好些街,可以說從首都的街遊到了東北省省城的街,然後又來到清水鎮的街繼續遊。

身上受傷不說,精神上也被摧殘得十分恍惚了。

其實這時候,陳教授都已經忍不住一次次地想要結束生命了。

可他又擔心自己真自殺了,怕是又要被蓋上什麼大帽子,以至於連累親朋好友。

所以陳教授沒自殺,卻也沒啥活下去的欲&望了,隻盼著自己早些被折磨死,也好乾乾淨淨的來,乾乾淨淨的走。

雖說是被押到了清水鎮,可陳教授也完全沒想到會這麼湊巧,自己就被分到了大崗屯。

剛看見江紅軍的時候,陳教授委實十分意外,要不是江紅軍及時踹出那看起來兇狠實則沒啥力道的一腳,精神恍惚的陳教授可能還真要露出破綻。

被江紅軍一頓劈頭蓋臉的喝罵,又被扯著胳膊站起來推著往前走,陳教授才算是回過神來,明白了江紅軍的意思。

他也沒力氣去配合,隻能垂著腦袋默不吭聲的順著江紅軍的力道往前走。

青梅跟其他幾個民兵隊的人就站在不遠處的昏暗角落,看著他們支書去熱臉貼冷屁股時,都很憤憤然。

還有一個人捏著拳頭想要衝過去,被青梅一把拉住了。

青梅什麼都沒解釋,可被拉的那個人也明白,自己要是真沖出去打了人,倒楣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要連累支書。

也是這一次來鎮上,這幾個人才察覺到外麵好像要變天了。

江紅軍罵罵咧咧推搡著兩個蓬頭垢麵的人離開了燈火通明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等走到了青梅他們所在的角落,江紅軍更是渾身鬆懈了下來。

那姚主任不是好糊弄的,跟著他的那夥年輕小夥子也是一個比一個容易炸,雖然隻是短短二十多分鐘,江紅軍還是感覺精神很疲倦。

到這會兒也不敢露出馬腳,江紅軍沒多說什麼,隻是示意青梅他們過來,趕緊把陳教授二人給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