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可是薛靄病了,她除了找姑父也別無選擇,更何況事情涉及到朝堂也不是她能力可以辦到的,她心裏胡思亂想的,就感覺到薛鎮揚的目光落在她的麵上,她暗暗鎮定下來,盡量讓自己坦然一些。

“你怎麼會覺得我可以彈劾賴恩,能試探出他的態度呢。”薛鎮揚並不高興,他還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要和一個小丫頭麵對麵的討論朝政!

其實這件事他和夏閣老已經商討過,夏閣老也覺得賴恩雖貪財,可是卻不會做這種事情,他和錢寧素來不和,錢寧又和嚴懷中坑瀣一氣,賴恩動不了錢寧也動不了嚴懷中,可是卻不會在這時候願意和夏閣老以及他薛鎮揚甚至整個浙江南直隸的官員對上。

這樣做不但沒有好處,還會助漲嚴黨的勢力。

可此事如果確實出自錦衣衛,那麼賴恩即便不知情可也逃不脫一個統管不利失察之責,不管是不是,他決定先上一封奏疏彈劾賴恩試探他的態度,若他知情必定會立刻有所反應,若不知道這件事就要另當別論。

就如幼清說的,很有可能就是哪個小旗或是百戶為了利益將毒藥賣出去。

如此,線索雖又斷了,可卻簡單了許多。

這些都是他和嚴閣老以及陳大人商量後的結果,但是幼清剛剛進來坐在他麵前,也和他說了同樣的話。

薛鎮揚很震驚,心情更加的複雜。

“侄女覺得,姑父隻要含糊其辭,說一些莫須有的罪,不會真的讓賴恩被聖上責罰,這樣他也不會真當做一件大事。可即便如此,您突然彈劾他,想必隻要是正常人都會有反應,如此您就會知道這件事到底他是知情的,還是根本毫無所知了,隻要排除了錦衣衛有意為之,那這件事是不是就簡單許多了?”幼清話落,眼中流露出不確定,望著薛鎮期待的等著他的答複和讚揚。

原來她是不確定,所以把自己的設想告訴他,薛鎮揚麵色微霽頷首道:“你年紀還小,在家裏安心做做繡活陪你姑母說說話就已經很好,這些事我會處理。”

姑父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流露出震驚或者覺得她胡言亂語所以大發雷霆,這麼說來,他做出的決定也應該和她設想的大差不差,幼清心裏大定,垂著頭滿臉通紅的道:“侄女就是因為看著姑母難受心裏才著急,所以才會不知深淺的來和姑父說,如果有不對還請姑父責罰。”

“無妨!”薛鎮揚心裏的不快消散,點頭道,“你聰明機靈,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不過女子當以內宅之事為先,等你表哥好轉,我會跟你姑母說,讓她教你打理中饋,鋪子裏的事也可適當的學一學,這才是正經大事。”

幼清點著頭一副受教的樣子:“侄女記住了。”

薛鎮揚滿意的點點頭,幼清就起身告辭,薛鎮揚仿佛想起來什麼,問道:“你身子好些了沒有,聽說你在外頭製了藥丸?吃了可有好些?”

第一次關心過問她的身體,幼清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每日都在吃,現在心頭也不像以前那樣悶的喘不過起來。”

“那就好,等封神醫來給你表哥醫治,屆時也請他為你號一號脈,他醫術精湛若能治好你,也了我們這些長輩的一大心病。”薛鎮揚說完心情的很好的看著幼清,“回去吧,好好休息。”

幼清應是退了出去。

她出了外書房采芩和綠珠在門口等著她,等離了焦安和焦平稍遠一些的時候,綠珠道:“奴婢已經告訴路大哥了,他說他在夾道那邊等您。”幼清點點頭主仆三人先往薛靄的院子走,等走到甬道邊三個人貓著腰踮著腳尖立刻鑽了進去又飛快的穿過甬道開了夾道的門,裏頭很暗隻有盡頭的一盞燈發出微弱的光亮,綠珠捏著嗓子喊道,“路大哥。”

那盞燈迅速靠近,幼清幾個人也迎了過去。

“小姐。”路大勇左右看看,“馬房那邊都在吃酒打牌。”他指了指身邊的兩個個子稍矮一些的男子,“洮河和澄泥也來了。”

洮河和澄泥麵色古怪的打量著幼清,他們在大少爺那邊多少聽說了一些方表小姐的事情,又知道常安還曾奉大小姐之名去跟蹤二老爺,後來知道那事情也是方表小姐出了主意,他們當時覺得萬分驚訝。

他們對方表小姐最深的印象就是漂亮,大少爺在外走動他們也有機會見到外間的女子,各色各樣萬種風姿,可卻沒有一個人像方表小姐這樣,明明身體不好風扶柳似的,這樣的女子就該像古書上寫的,柔柔弱弱我見尤憐才對,可是方表小姐卻不同,明豔四射讓人無法直視,仿佛就算是偷偷看一眼,也能被她勾了魂去。

若是她有意如此那也不足為奇,豔麗勾魂的女子他們也見過,比如牡丹閣落上甩著帕子穿著暴露的女子,比如趙子舟趙公子的妹妹那也是豔光四射的,偏她個性也是像一團火似的,見著大少爺就能瞬間燒起來。可方表小姐一顰一笑嬌美嫵媚之態卻是她不經意間的,她自己根本就毫不知情,對人清清淡淡的,沒有嬌柔做作的姿態,與之相比趙公子的妹妹,實在是不堪一提。

洮河胡思亂想一通,借著光線幽暗別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機靈的跟著路大勇後麵行禮:“方表小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