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沒在西苑,幼清忙讓采芩服侍她穿了衣裳,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她迫不及待的出了門,就看到宋弈正往自己房裏去,她提著裙子就追了過去,可站在門口她停了步子,忐忑的笑道:“你回來了,今天不是在西苑值宿嗎,是不是有什麼事?”
宋弈穿著一件胡灰色細布長衫,長身玉立的站在她對麵,聽到聲音他緩緩轉過身來,就瞧見幼清披著頭發,穿了件家常的煙霞色半舊的褙子,怯生生的立在門口,眼裏滿是擔憂和不確定,甚至還有些畏縮。
他第一次看到幼清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就算是第一次見麵,他親眼見她正察看著一具屍體時,她臉上也是鎮定自若的,就算是第二次,她唐突的跑來問他薛靄的病情,她臉上也是自信從容的……
宋弈心頭頓時軟的一塌糊塗,他怎麼能和她生氣,她是不是害怕了?他讓她將平反舞弊案的事情都交給他,可是他現在卻反過來不理她,她心裏一定很緊張很迷茫彷徨吧!
她已經做的很好了,他故意牽她的手,故意逗著她抱著,故意做一些親昵的舉動,可是她都在遷就他……她已經在進步了,是他要求太多了。
小丫頭還太小了,她不懂那些事,他也不該著急的想讓她快速成長。
宋弈歎了口氣,走了過來……站在幼清麵前,心頭滿是無奈,他娶她時更多是想照顧他,這裏麵有方明暉的囑咐,也有他對她的喜歡,他想,有她在總比她隨隨便便嫁個人,糊裏糊塗的過一輩子要好,他想有他在,總比她一個人為了平反舞弊案撞的頭破血流的好。
他娶她是因為憐憫,想給她一片瓦遮風擋雨,卻不曾想,最後她成了他頭頂的太陽,心頭的港灣,讓他舍不得離去……
成親不過數月,他便將過往十幾年的習慣都輕易改了,他開始吃早飯,開始一日三餐,開始習慣熱的炕,熨的平整的衣裳,還有時刻都有的點心和洗澡水……他開始期待她房裏永遠亮著的那盞燈,期待她聽見他的腳步聲奔跑著出來笑盈盈明豔溫暖的麵容,期待她早上強撐著迷蒙著雙眼陪他吃早飯,送他出門!
都是他從未體會的,都是幼清帶給他的。
“沒什麼事,我和聖上說家裏有些事,改成明晚再去。”宋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穿的這麼少,會受涼的。”
幼清很緊張,緊張的不得了,他很害怕宋弈還生氣的將她關在門外,還生氣的不理她,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若是朋友那把話說開了就好了,可是周媽媽說男女之間的感情和朋友和夫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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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卻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做。
可等宋弈走過來像平時那樣摸著她的頭時,她的鼻頭便是難以抑製的酸楚起來,她深吸了口氣,才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朝著宋弈笑道:“那就好,那你吃飯了嗎?”
宋弈搖頭,幼清就垂著頭朝他的手看了看,抿著唇一鼓作氣的過去牽了,拉著他道:“我也沒吃,正好一起吃點。”
宋弈一愣,望向拉著他的小小的手,忍不住撇過頭,笑容從眼底止不住的溢了出來。
似乎還是有點用的,至少,她知道主動了。
幼清不知道宋弈心中所想,隻知道他不生氣了就成,高興的讓周媽媽擺飯,周長貴家的看了看幼清拉著宋弈的手,忍不住高興的點著頭:“好,奴婢這就去吩咐。”說著提著裙子腳步輕快的去了後院。
還是老爺有辦法,這麼晾著太太小半日,太太就知道主動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是她這個局外人是看的真真兒的,太太不是不喜歡老爺,而是還不知道自己喜歡老爺。
要不然,一個自己不在乎的人生氣,她何必這麼患得患失的。
幼清給宋弈倒茶,然後很認真的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又道,“前天中午的時候我原本想做飯的,可是後來廖太太來了,我便耽誤了下來,等廖太太走後,廚房已經將你的飯送去了。”她話落,就盯著宋弈看,生怕錯過他臉上的情緒。
真是傻丫頭,他生氣是因為她不敢在他麵前流露除了迎合和高興以外的情緒……她沒有把他看做親近的人,所以才會壓抑著自己。
他生氣也不是生她的氣,而是在生自己的氣。
他生氣,其實也不是生氣,隻是想借此機會讓這個小丫頭明白,應該像他這樣,不高興就是不高興,沒有必要強顏歡笑。
“嗯,我生氣了。”宋弈頷首,不高興的道,“吃慣了你做的飯,別人做的不合胃口!”
幼清就真的以為他是因為這個,忙道歉道:“我以後不管什麼事都不會不做飯的,你別生氣了。如果以後真的不高興,就像今天這樣,把話說開了多好,家裏就我們兩個人,要是互相都不說話,多尷尬!”
宋弈無奈的擰了擰她的鼻子,歎著氣笑道:“你這麼兩天,就想明白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