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陰沉的男聲透過厚重的麵具,那窒息的悶,似要將瞳兒掐死:“初一那日,兩個小要飯給你的那塊銅,上麵有錯金狼紋。”
!!!
“是你們殺了那兩個孩子?”電石火光間,瞳兒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這悔恨,讓她憤怒地不能自已。
不該的,不該的!他們不過是兩個懵懂的孩子!何其無辜!
有什麼深仇大恨衝我來啊!來啊!
“為什麼?”瞳兒不可置信。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你沒有資格提問。”
沒有資格提問?兩個孩子就那麼死了,連問都不能問?!
瞳兒沒有流淚,真的沒有。主子說過,沒有他的允許,不準出門。
果然遭報應了!
“東西在哪裏?”那狼首人顯然沒什麼耐心了。
......
雪中有血肉撕裂的聲音。
到處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狼首人沒有殺她,卻讓她比死還痛苦一萬倍。
瞳兒始終沒有求饒,至疼時,也不過悶悶地哼上一聲。時間變得那麼長,似城門外,那條永遠也不會幹涸的小河。
漸漸的,疼痛越來越遲鈍......
“瞳兒?弟妹?”
天知道過了多久。
身體漸漸回暖,熱水一點點灌入咽喉,一邊嗆,一邊喝。
依稀記得,曾經有個爽快的少女也曾這樣喂過她。旁邊站的是連成,瞳兒記得。
雖然無力睜眼,雖然無力張嘴。但是,什麼都明白。
眼淚隻流給在意的人看
悅兒?連城?是你們嗎?你們來救我了嗎?
瞳兒顫動著唇,卻不能發聲。
“怎麼還沒醒?聽說她在望月亭吊了三天都沒死,這種下賤東西不是都挺能扛的嗎?”
這女子是誰?這聲音似曾聽過,卻無甚印象。
“她是寒衣的侍妾。不是下賤東西。”潤澤的聲音平軟無力,有玉的光柔卻無玉的風骨。於是,美玉成了徒有其表的浮石。那石頭隻配用來打磨腳上的死皮。
“是嗎?”那女子輕笑幾聲,聲音如銀鈴般通透,想必,是個明媚女子吧?隻是那笑聲怎如此冰冷。
瞳兒輕輕的皺著眉,努力將眼睜開,盯著床頂的流雲踏歌圖,楞了一會兒。
籲,還好,這是主子的床。
“瞳兒,沒事了,沒事了......”月倦衣溫言款款,低低地安慰著。將瞳兒的眸光引向自己。
床邊的男人,暖陽一般和煦,眉,輕輕蹙著,眼底的柔光,訴不完的心疼與歉疚。
恍惚間,瞳兒有些錯覺。雪夜深巷,遠遠的,花市燈如晝。那個雪一般的男子,攬她入懷,細細地嗬哄著,沒事了,沒事了......
“主子。”瞳兒淚眼蒙蒙,斜著身子偎入那溫暖的懷抱,嗚咽著,繾倦意難終:“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懷抱微微一僵,猶豫著慢慢攬過瞳兒的肩,隻片刻,終歸還是放開了。
“弟妹......“
!!!
瞳兒猛然清醒,炸雷一般推開月倦衣,睜圓了眼睛,一張驚愕的臉,眼淚卻不曾再流。
眼淚是流給在在意的人看的。娘說的話,瞳兒記得。
所以顛沛流離也不哭,所以受盡折磨也不哭,所以,百般擔憂,夜夜輾轉也不哭。
眼淚隻流給在意的人看。
“主子......主子......”窗外已然大亮,莫大的恐慌漫上心房,瞳兒忘了已折斷的手,拚盡了力氣推開月倦衣,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青磚上。
血,似心中洶湧的痛,在青磚上奔騰如潮湧。視線越來越模糊,呼吸短促。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什麼也看不見,隻是主子在眼前。
他在招手!
主子他渴了,我去送壺熱茶水!
主子,你且忍忍,瞳兒來了......來了......
冷硬的青磚上,拖出長長的血跡,那殷紅的痛,赫然在目。
月倦衣抱起瞳兒,將她輕輕的,放回月寒衣的衣床。默默的看著她,眸底,是靜水深流的觴。
“我的主子呢?”瞳兒的臉,迎向月倦衣的眼,眸中的悲慟和無助,看在月倦衣眼中,是陌上殘雪一般的脆弱斑駁。
“我會照顧你的。以後的事情便交給我便好。”不想出聲,隻是這屋外的簌簌的飛雪實在太吵,亂了心神。
“我不要你照顧!”眼底,是漠漠的寒。低下頭,隻用一隻手,艱難的扣好花襖上的盤紐,踉蹌著下了床,茫然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