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雲裳走在最前麵,身後,是麵目猙獰的狼首人。

悅兒半暈半醒,被那群人拖拽著。

白晃晃的院落,足跡雜遝。

“把圖騰給他。”雲裳打著一把竹骨牡丹傘,翠柏下,名花傾國兩相歡。美人並不回頭,揚了揚手,光彩流盼。

狼首人應了一聲,將囈語掙紮的悅兒拖到雲裳裙邊,整肅地,又退了回去。

“悅兒!”瞳兒撲了過去,卻被狼首人扯著頭發,野蠻拽開。

“把圖騰給他吧,那東西對你沒有用。”雲裳明眸含笑,美眸如星。繡足纖纖,踏著悅兒的胸膛,深深的,陷了下去。

噗!血紅雪白。白的耀眼,紅的絢麗。

悅兒被劇痛喚醒。胸口的劇痛將她喚醒,血液嗆入氣管,咳得撕心裂肺。

“你要幹什麼!你放了她!放了她!”瞳兒不顧一切地喊叫著。

青天白日,萬籟俱寂。

偌大的院落,雪在飄,淚如冰。

人呢?人呢?連過路的都沒有麼?

......

“別費力氣了,不會有人的。”雲裳笑盈盈看向月倦衣,眼角眉梢,風姿綽約。

月倦衣錯開眼神,頹然地,退到拱門的影子裏。機關算盡。我算到了開頭,卻沒能左右結局。寒衣,瞳兒,若能重來,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世子大人,您怕了嗎?”雲裳笑得意味深長,低眸的瞬間,芳華無限:“人是不能撒謊的,有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然後呢,會需要更多的謊言來自圓其說。從此惶惶終日,不得善終。”

所以,寒衣永遠不說謊,所以寒衣最憎惡說謊。

寒衣總是對的。

一切都結束

風,卷走了最後的溫度。四麵楚歌,無可依附。月倦衣扶起瞳兒,卻不去看她的眼睛,眸光停在雲裳腳下一寸遠的地方。

還能回頭嗎?

我不知道。

“拿回了圖騰,能放過不相幹的人嗎?”能嗎?月倦衣幽幽遲緩的問,惹得對麵一片笑聲。

能嗎?當然不能!

“世子大人覺得呢?”雲裳折下一枝青翠,撚了撚殘枝,鬆開手,白雪茫茫,那欲滴的翠落在殷紅的雪上,美得慘不忍睹。

月倦衣沒有再問。柔柔的,拍落瞳兒發梢上精致的雪花,眼底眉梢,溫存眷戀,戀人一般不舍。

初相見,若我問寒衣要了你,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倔強,率真,堅韌,永不服輸。

大約,我也會愛上你吧。

你走吧。去寒衣身邊。

“人是不能撒謊的。”月倦衣笑了,幾縷如墨的青絲卷入千堆雪,一瞬間,錦年斑駁:“午時之前,一定要將圖騰親手交給皇上,然後......”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我的謊言,我的夢。還有雲裳的夢,夏國的夢,各地叛軍的夢......

都結束了。

說真話的感覺真好。

瞳兒抬眸,那個暖如冬陽的男人,清淺含笑的眸底,是她算不上清秀的臉,那淡淡眉,仿若寫意山水的最後一筆,淺淺的著墨,洇開了雪白的生宣,意境悠遠。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寒衣的命。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我難辭其咎。”舒了舒金邊繁複的闊袖,月倦衣將瞳兒送出拱門,欣長的身軀,華服翩翩,堵住了雲裳的視線。

雲裳也不急著派人去追,賞著月倦衣畫中仙一般的臉龐,嘖嘖搖頭。月王府的兩位世子,個個鍾靈毓秀,可惜了。

瞳兒拖著斷臂,深一腳,淺一腳往偏門跑去。出了偏門,便有馬車了。

連城,你會不會有怨念?若怨,便怨我吧,如有來世,我百倍償還你!

去見皇上,去寒衣身邊

身後傳來毛骨悚然的慘叫。

是悅兒!

想什麼?此時此刻,能想什麼?

什麼也想不了。

瞳兒轉過身,朝悅兒一路狂奔......

“這才對嘛。”雲裳的笑,總是那麼美,如漫天的雪花,隻需緩緩落下,便是人間一景:“把圖騰給我,幹幹淨淨好上路。”

打鬥的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一邊倒。

當月倦衣結果了最後一名狼首人時,已如血人一般。

雲裳的裙擺濺了血,鵝黃的裙裾,紅梅點點,俏麗中帶著梅花的傲骨,別有一番韻味,從雪地上隨手撿起一把刀,淩空揮了幾下,霍霍生風:“拿來!不然我殺了她!”

月倦衣也撿了一把刀,撐著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始終沒有倒下。眼見瞳兒將圖騰掏了出來,拚了最後一絲力氣,狠命地將瞳兒推出了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