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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
仲逸風飲了一口酒,有意無意地輕歎一聲,接著道:“廣成王年輕有為,領兵九載,卻已經收複了漠國數十年侵下的土地,將河間廿六城全部收回,那時又早娶了將門嬌妻,正直意氣風發之際,連帶京都裏的家眷也一齊蒙了聖恩,十九歲的妹妹奉召,入宮侍奉一國之母,而十四歲的弟弟琅珂因為初生牛犢不怕虎,隨兄長出征一次,立了功績,少年得意,也成京都眾佳公子之一。”他頓了頓,神色有些落寞,“可惜,那琅溫靖的身份對外雖是元帝兄長之子,讓帝豈有不心知肚明之理?兼之他生性好疑,左相甚懂為官之道,順應帝心遞上奏折,說琅溫靖一直對父親被貶往邊地耿耿於懷多時,如今長子手握重兵,蒙昧於權欲,欲聯合長子逼宮篡位。所謂狡兔死走狗烹,讓帝就勢下了這個台階,一紙奏疏下來,可憐侯門升平地,一朝變做瓦礫堆。”
仲逸風幽幽地道,“讓帝一心要置琅溫靖於死地,但礙於他的長子未曾捉獲,故暫且留著那一家子性命,隻是暗地裏不知采取了點什麼手段,得讓琅溫靖父子畫了造反的押才成,這也算是掩人口實。隻是那廣成王性子太急,喬裝改扮到了北地,彙集自己部下,按兵不動,要讓帝交出家人來才罷,誰知那讓帝也不是受威脅的人,一怒之下,嘁哩喀喳,把琅溫靖連同家小全斬在菜市口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北地的風頗為凜冽,仲逸風低沉的嗓音在此時聽來,隱隱竟暗含了蒼涼淒冷,他揮一揮手,隨從過來籠上一堆火,火舌嗶嗶啵啵的,明滅不定地照在對麵池杳冥波瀾也無的雙眸裏。
“後來廣成王一路勢如破竹,一徑打到京都最後一重防衛蘇陽城,他安撫了百姓,卻驀地停兵不動,傳書皇城,要拿讓帝家小的命,來換他的弟弟、琅三公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