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開車過來的是林橋,所以此刻前排空無一人。
陳京墨見他臉色不好開口問了一句,聞言的鄭常山隻在下意識地抬起下巴看了眼後視鏡裏自己那張紙白的臉後,先是挑著眉摸了摸臉上的傷口,接著湊近些本就近在咫尺的陳京墨笑笑開口道,
"陳先生這句話實在見外了,不過舉手之勞。"
鄭常山這洞悉一切的眼神讓陳京墨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心裏的不高興也更明顯了,對於鄭常山將救自己這件事這當作舉手之勞,轉眼就忘的事以陳京墨這樣的性格沒發不介意。
而鄭常山見他這副強作鎮定的表情,隻將略顯陰沉的視線落在了陳京墨的臉上,接著眯起眼睛帶著點故意般開口逗他道,
"下午還要接著上班,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陳先生。"
這話說完鄭常山便幹脆的要打開車門往外頭走,他的動作沒有一絲累贅似乎顯得毫無留戀,可他的手掌還沒有接觸到門把,一隻細瘦修長的手就已經快速地攔在了他的身前。
鄭常山側過頭衝皺緊著眉頭的陳京墨古怪地笑了笑後,陳京墨卻也沒移開自己的那隻手,隻以一種強勢的姿態圈住鄭常山與他身形相仿的身體接著,擰起眉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淡淡道,
"我的話還沒說完。"
"哦?那您想繼續說些什麼?"
聽見這話陳京墨一時間又是一陣沉默,麵對鄭常山的注視,陳京墨頭一次竟覺得是自己做的有些過了。
畢竟開始就懷疑別人險惡用心的就是自己,反倒是鄭常山的不計回報襯的他一顆心都顯得又些齷齪了。
這般想著,陳京墨也沒再繼續和鄭常山僵持下去,隻將自己的手從車把上緩緩拿開,接著一臉認真地抬起頭,一字一句的望著鄭常山開口道,
"我隻是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鄭常山。"
這句道謝顯得有些僵硬,但對於陳京墨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而幾乎在聽到他這般開口的瞬間,一直顯得有些懶洋洋的鄭常山明顯也愣了一下。
"不用謝。"
顯得極為安靜卻不突兀的氣氛下,鄭常山難得也用正常的語氣回了陳京墨這麼一句。
他挺想告訴麵前的這個男人不用對自己這麼客氣,因為就算是為他就這麼死了自己也心甘情願,可是話到嘴邊,如今對陳京墨充其量隻能算是個陌生人的鄭常山卻隻是勾著嘴角輕輕開口道,
"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會坐視不管的,陳先生,比起您那些下屬承諾的那些酬勞,我更希望知道您沒事的消息,眼睛好點了嗎?還疼嗎?"
幾乎在鄭常山這般開口的瞬間,陳京墨心底愈漲愈多的鬱悶情緒忽然一下子停止了。
今天見到鄭常山之後產生的諸多不快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好像就因為鄭常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陳京墨就沒那麼不高興了。
他意外於鄭常山居然注意到了自己當時眼睛的情況,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和鄭常山提起過自己的眼睛問題。
即使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隻有陳京墨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跳似乎都有些加快了。
枯竭的泉眼裏再次湧出了泉水,衰敗的樹上也結出了新芽,相繼開起了豔麗的花。
而在這種相對沉悶卻並不顯突兀的氛圍下,看著麵無表情的陳京墨也在心底確定了,他打從看見鄭常山起,就是想從他嘴裏聽到這麼一句話。
這般在心裏想著,鎮定地抬手將自己有些泛紅的耳朵掩飾性地用手掌遮住後,陳京墨側過頭隔著金絲眼鏡看了這一看上去就顯得不太像個正常人的鄭常山,心裏居然有些複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