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意外。”她幹笑。

裴言卿低眉笑了,淩亂的發絲落到臉頰邊,柔順異常的樣子。隻是他身周散發的氣息卻讓人窒息,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身後盯住了一樣。

霄白看得那叫一個懸崖勒馬,咳咳。

“意外?”

霄白死命點頭。

裴言卿不說話了,隻是揶揄地盯著濕漉漉的霄白看。剛才,她衝進房裏的時候狼狽得很,渾身濕透了,像是一隻雨天躲到屋簷下的貓。他居然沒有動手……隻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剛才,隻要她的反應有一點點的異常,他藏在枕下的劍早就出鞘,直刺她喉嚨。——也隻有他知道,有那麼一瞬間,他恍了神,就在剛才,看著她渾身濕漉漉地抱著一床被子從外頭闖進屋子裏的時候。明明狼狽成那樣,她居然……

霄白當然不知道自己差點兒丟了小命。她匆匆忙忙把裹在墊被裏麵的杯子拿出來,丟到了小塌上,隨後鬼鬼祟祟往門外溜。

“站住。”

“……”

“去幹什麼?”

“被子都給你了,”霄白點點剛剛放到他身邊的被子,翻了個白眼,“我和小綠去擠擠。”正好逃離你這神經病身邊!

“誰準侍寢丫鬟半夜離開主人房的?”

裴言卿笑得很溫和,霄白卻毛骨悚然。

“我冷。”她咬牙。

裴言卿低眉一笑,蓋上被子安然躺下了,留下霄白一臉詫異。

……

……

這、這算什麼?

血淋淋的壓榨!

“裴言卿,你到底講不講理!”

話音嫋嫋,響徹寂靜的夜。

到最後,霄白還是留在了裴言卿房裏。不是因為妥協,而是怕這個陰晴不定的王爺再玩什麼把戲把她往死裏整。

蓋了兩床被子的裴言卿的咳嗽聲收斂了不少,可憐她霄白渾身濕透冷得發抖,哆哆嗦嗦在桌邊找了張凳子,恨恨瞪了蓋著厚厚的被子的某個王爺一眼,隨手把他的衣服從床邊拽了下來,蓋到了自己的身上,倒頭就睡!

桌上的燭火閃了閃,終究是沒有滅掉。

裴言卿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看著燭火邊上憤然入睡的某人,漆黑的眼裏劃過一絲光亮。

這榻倒是挺暖和的……

衣服……就罷了。

***

那一夜,霄白斷斷續續做了許多夢。包括混蛋裴言卿變成了一隻狐狸,眯著眼睛在雪地裏找吃的,而她卻變成了一隻糯米團子,蹲在路邊欲哭無淚。結果混蛋狐狸居然聞了聞團子,眯眼一笑,走了!這是恥辱,絕對是恥辱!

再然後,天亮了。

霄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隻是再睜開眼的時候,裴言卿已經不見了。

一晚上靠在桌邊睡的,她已經腰酸背痛腿發麻。外頭的太陽已經升得挺高了,她捶著脖子走出房門的時候,眼前的景致卻讓她傻了眼。

外頭站著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打扮著花枝招展的花蝴蝶。一開門,脂粉味就撲鼻而來,霄白捂住了鼻子。

“賤婢。”女人揚起下巴。

霄白眨眨眼撓撓頭,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個打扮成首飾山的女人。

“賤婢。”女人又叫了一聲。

霄白勾勾嘴角,眼神飄啊飄,飄天飄地就是不飄她身上。

“你這賤婢,不過幾天的功夫,居然爬到王爺床上去了,真不要臉。”女人生怕自己沒被瞧見,又重複了一遍。

一句話,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霄白的心坎上,她火了!——混蛋,那個病鬼有那麼善良讓她睡床嗎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