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曄斂目一笑道:“天真率性。”
“咳咳。”
霄白很不給麵子地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了,當著朝臣的麵丟了自家麵子,她很是狼狽地低下頭去,卻在低頭的一刹那看見了墨雲曄眼裏隱隱的光亮——她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感覺這個人那麼怪異又那麼眼熟了,他果然又是皇族出來的禽獸一族!仗著良好的麵容,又一派“我比你貴氣我比你儒雅”的氣質,笑得鬼畜無害,想著的卻是陰暗猥瑣的事情,典型的皇家敗類!一個兩個三個都是這樣子,她都已經可以寫一本皇家敗類打交道心得了!
“公主?”剛剛被冠上敗類名號的墨雲曄顯然還不知道霄白心中的千回百轉。
“墨王爺看來對我家夫人很感興趣?”裴言卿淡笑,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舉了舉,“請。”
霄白被裴言卿那句我家夫人陰鬱得不輕,回頭陰測測地看了那禽獸一眼。禽獸抬眸一笑,一副良善模樣。
墨雲曄莞爾一笑,挺合作地舉杯對酌。
“墨王爺此次來我朗月是為了祭天之事吧?”被晾了許久的正主段陌終於開口說話了。
“是。”墨雲曄道。
“這幾年兩國幹旱頻發,朕也早就有心祭天以慰神明,這次勞煩墨王爺親自來朗月,朕委實有些過意不去。”
“朱墨與朗月百姓信奉的神明相同,一起祭天早前也有過。我想,既然兩國同旱,同祭方顯誠意。”
“墨王爺有理。”
……
如此的寒暄一直持續到了接風宴結束。霄白百無聊賴,隻能對著一桌的美食盡她作為“公主”的職責,反正也插不進去那幫人麵獸心的皇族人的話題裏,她就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裏啃啃啃。那個墨雲曄似乎對她有興趣得很,她被他打量得渾身發毛,一不做二不休裝聾作啞埋頭苦吃。
突然,一塊點心從天而降。她瞠目結舌地抬起頭,順著筷子往上瞅,對上的是裴狐狸一雙笑眼。
——你幹嘛?她疑惑。
裴狐狸垂眸一笑,壓下了幾聲咳嗽。
***
一頓飯,談國事的已經談出了個大概,霄白則是吃飽喝足。分道揚鑣的時候段陌小白眼狼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剛出還威儀萬分的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純真,他說:“皇姐,一會兒可有空閑?”
“沒有。”霄白認認真真告訴他。
“真的?”小白眼狼的聲音有些委屈。
“真的!”霄白皮笑肉不笑——這個人還真是無恥到了一定境界,他難道忘了他們已經鬧翻了鬧翻了嗎鬧翻了麼!隻是他的計劃被雲清許打亂了,他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悔棋,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如是,不打擾皇姐了。”
段陌似乎是有些氣餒,默默轉身帶著侍從離去。他穿的是鑲金繡銀的黃袍,在長廊之上燈籠的照耀下泛著一點點的金光,居然還挺好看。
霄白本不想目送他的,隻是被那些亮閃的吸引去了注意力。她突然發現,這個小白眼狼身邊……似乎從來沒有人。他早就娶了妃嬪,她卻從來沒見過那些妃嬪。除了侍衛和仆從,他幾乎是一個人的。萬人之上的帝王,就是這樣子的麼?
“想什麼?”裴言卿慢了一步出殿門,剛邁出一步,看到的就是霄白呆呆望著段陌離去身影在原地躊躇的模樣。他理所當然地走到她身邊,語氣麼,呃,難免不大樂意。
“我在想,你和師父中的一個如果當上了皇帝,是不是也是這樣子。”霄白伸手指著已經快看不見的段陌,“所有的皇帝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