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大帝,袁出平生最佩服的人當屬薄相了,等薄延將奏章理好,袁出討教般問道:“薄相大人,在您的麵前袁出不說假話,陛下才回長安一日,便鬧出了那般了不得的動靜,袁出著實擔心從今往後陛下會無心朝政,連用膳喝水都惦記著那位……娘娘。長此以往,可怎麼得了?”
薄延聞言,輕輕一笑:“袁統領多慮了,即便是沒有那位娘娘,大帝又幾時用心朝政了?”
“這……”袁出望了望那堆積成山的奏折和薄相的無辜神色,頓時泄了氣:“薄相勞苦功高啊……”
薄延攜著袁出走出清心殿,外頭的雪還在下,整個長安宮闕都罩了一層雪色,將人心上那點喧囂一點一點壓下去。
見袁出還在迷惘擔憂,薄延淡淡道:“大帝心上無人,於黎民百姓並非好事,為了家國大業,大帝難免要起雄心壯誌,英雄百年千古帝王,大帝從來都是王者,心王,身王,諸事皆王,突厥十萬餘人的性命便是佐證。可倘若他心上有了牽絆,東邊的大戰大帝便無心摻和,豈非又是黎民之幸?迎回那位娘娘未必不是大秦之福……”
袁出聽著薄相自言自語了這一段,他卻還是有些不明不白,大秦鐵騎本就所向披靡,無論是突厥韃子還是東興之國,在大秦的兵力麵前隻能屈服,有兵力而不開疆拓土,又豈是千古帝王所應為?
袁出第一次不讚同薄相所言,想出聲爭辯,卻忽然聽見前方有人在說話。早已命人封鎖清心殿,不許閑雜人等打擾,何人有如此大的膽子?
袁出抬頭望去,披一襲大紅猩猩氈的身影躍入眼簾,袁出還未看清,身旁的薄相已邁出了步子,朝前頭嘈雜處走去,袁出聽見他是輕聲歎了口氣。
再一細瞧,袁出看清了,是薄相身邊的那隻九命貓,因了過往大帝的喜愛,九命貓能在宮中自由行走。
梵華被黑甲軍阻住去路,瞧見薄延時,便扶著黑甲軍的兵器踮起腳尖伸長手臂去夠他:“薄薄,他們不讓我去見大美人……”
待薄延走近,梵華身後的仇五忙解釋道:“吃飽喝足了,偏要來見陛下,攔都攔不住。”
黑甲軍個個鐵麵,說不放行那是一隻鳥兒也不肯放的,薄延邁過他們的陣仗,將梵華的手自兵器上扯下,拽著就往外拉:“陛下正忙著,沒空宣召你。”
梵華不肯走:“我想見見大美人帶回來的美人啊!”
薄延再不聽她的話,手上用了些力道,梵華被他拖著一個趔趄,腳下沒站穩,登時就趴在了雪地裏,鼻子裏嘴裏都是雪,嗆得她差點將才吃下的珍珠丸子吐出來。
“又吃胖了……”薄延卻無半分同情,搖搖頭,無可奈何,平時這個力道摔不著她,定是肚子上的肉又胖了一圈,連腿腳都站不穩當了。
梵華一聽,簡直氣哭,猛地抹一把嘴,吐出嘴裏的雪粒子來,抬起頭怒瞪著薄延:“老薄薄!餓了還不給飯吃,吃胖了又怪我!吃你們家兩口飯而已,天天要受你的氣!太過分了!討別人給你做媳婦去吧!但是你又長那麼醜,一輩子都討不到媳婦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清心殿外守衛眾多,森嚴異常,因了梵華這幾句怒吼,薄延身後那些黑甲軍和守衛通通辛苦憋笑,仇五忍得最痛楚,連一直冰山麵孔的袁出也忍俊不禁——薄相哪兒都好,唯獨這童養媳不是普通人。她如此篤定薄相醜到討不到媳婦兒,究竟薄相在未回長安之前是有多醜陋不堪?
薄延已不是第一次遭遇小貓反咬一口,他也不管旁人在不在笑,一本正經地上前去從雪地裏拽起梵華來,握著她的手不讓她強開,彎腰低聲哄道:“回去給你做糖醋魚吃,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