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全仰仗皇後娘娘垂憐。何人能做得良配,皇後娘娘自是明白,百裏柔不敢妄言。”
西秦皇後的目光這才柔和了些許,收回那為百裏柔添茶的動作,緩緩道:“從來懂事的,才招人疼。”
百裏柔不答,斂下眉眼。
西秦皇後忽地起身,轉而望向偌大的湖麵,亭子四麵的水都結了冰,不見一絲漣漪,她笑道:“人人皆道江南好,離了江南,公主終究是有些遺憾吧?”
百裏柔也已起身,站在她身側,輕一點頭:“母妃尚在江南,怕是老死不能相見了,想來遺憾是人人都有的吧。”
西秦皇後靜默一會兒,仍是望著湖麵,卻忽然輕而又輕地問道:“東興景元皇帝臨終時,公主可曾在身旁陪伴?”
百裏柔的手握緊了帕子,望著皇後絕美的側臉,想起她曾豔羨多年的那位跋扈姐姐,倒也不曾苦笑或是埋怨,淡淡道:“不曾。自小父皇便不疼我,從他病了,即便我去瞧他,他也多不肯相見,倒是三皇兄同皇長孫啟年常被召見,大約是因為啟年的名字是父皇起的罷。”
西秦皇後明明沒有問得更多,百裏柔卻像是完全不懂事般,繼續吐露東興皇族秘事:“聽母妃說,父皇是在未央宮內西去的,那夜,近旁隻有高公公一人陪伴。未央宮久未住人,是太冷了些。父皇去的那日,是十月初一,他老人家剛過五十壽辰。如今算來,父皇也故去一年多了……”
娓娓道來,一字一句既輕且穩,從頭到尾隻打算說給一人聽,連未央宮是何地,三皇兄是何人,高公公是什麼職位也不需言明,懂的人自然都懂。
西秦皇後聽罷,一聲哽咽堵住咽喉,驀地閉上了眼。
百裏柔靜默陪伴,垂眸,再不多言。
風從耳邊刮過,自南方而來,湖麵無處可擋,刮得耳畔呼呼作響,身子冷得像冰。記得那日聽聞父皇病逝的消息,百裏婧隻覺心頭重重一沉,五髒六腑都已揪作一團。
若是從前,她即便為父皇去死也不會眨一下眼,可如今她遠在故國他鄉,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身份回去。
大興榮昌公主已死,何人記她百年?隻有她,記他們百年。
如今再從妹妹口中得知父皇病逝的細節,聽著那些熟悉的名字,她卻不能如百裏柔一般再喚他一聲“父皇”。
十月初一,大興榮昌公主的生忌,那日父皇西去,死於母後的未央宮。她遠在江南的雙親,都已入土,她的恨意都已被沉痛消融……心裏自此空了一塊,無人能填滿。
眸中有淚,終究還是被她壓了下去,有些痛楚,再不能與人說起。站在如今的高位,更是不能說。
“明日本宮會派人接公主入宮,至於和親一事,本宮自當為公主覓一良配,畢竟關乎兩國邦交,定不會怠慢了公主。”百裏婧轉過身,麵上沉痛之色已然淡去,對百裏柔笑道。
百裏柔眉眼間那一抹風流,像極了父皇,百裏婧又失神了一瞬,像他的不得疼愛,不像他的,他去時是否還惦念著?
二人方走出湖心亭,百裏婧忽然聽見一聲孩子的啼哭,頓時腳步一僵。
“皇後娘娘?”百裏柔還沒回神,耳畔一陣風聲呼嘯,身邊的西秦皇後已然消失不見,往另一座臨湖而建的亭子飛掠而去。
日光照在湖麵上,本是晴朗的好天氣,可亭子裏那一幕,卻著實灼傷了百裏婧的眼。
白太後坐在亭子裏,她的近身太監曹安康懷中抱著君傾,罔顧他的掙紮,將孩子抱至白太後跟前,白太後伸出尖銳的指甲朝君傾臉上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