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架的另一邊有一小片空地,中間用石頭砌了三個燒烤爐。不知道是誰剛在這裏BBQ過,盡管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幹淨了、可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烤肉香未散盡,微風吹過、時不時地會飄到花架這邊來。
聞著這淡淡的香味,江悅忽然想起頭天晚上下來遊泳的時候,張見欣很興奮地拉著Felix繞著燒烤爐轉了好幾圈,商議著什麼時候下來圍爐燒烤、吃點什麼、喝點什麼等等。嘰嘰喳喳、興致勃勃的聲音聽得他忍俊不禁,而且竟感到肚子餓了。
其實,每天隻要有小壞蛋在,他的胃口都會變好。這個小壞蛋很尊重食物,不挑食、不管吃什麼都是津津有味的樣子、也很少浪費,是個絕佳的飯伴。別的且不說,就憑著這一點他都決不會再放手讓她溜走了。
重逢以來,大部分時間裏她的笑聲總是不絕於耳,也如他所願地、越來越喜歡粘著他——雖然偶爾會粘得他不耐煩——不過他還是察覺到這種粘已經和以前的那種粘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隻是單純地喜歡繞著他轉、逗他開口說話,而現在她的“粘”有時候會有目的性。比如一同外出時受了刺激,她會有點做作地粘著他;又比如她明知犯錯誤了,就會討好似地粘著他;再比如她心裏不高興了,就會尋求心理平衡一般地粘著他。
這是不是都該歸咎於他的小壞蛋長大了、已不像過去那樣處處以他馬首是瞻了呢?
她學會了堅持……不管現在的工作讓她多不快樂、可她堅持著自己的“獨立”。
她學會了圓滑……不管多不喜歡大姑姑,可每每遇到她都會樂嗬嗬地待之、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而在麵對她從未謀麵過的他的媽媽時,她的圓滑更是盡顯無疑。
她還學會了隱藏……他知道早些時候她在她父母那裏受了很大的委屈,傷心、擔心、後怕極了,可她還是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反正我是他們生的女兒,最多磨個三年五載就能搞定他們。
這樣的小壞蛋在讓他感到不適應的同時、又會為她心疼和懊惱。
他看不見她的笑容是不是真的那麼快樂,看不見她在使勁地瞪著多看了他兩眼的人時是什麼表情,更看不見她藏起心事的時候會不會在臉上流露出馬腳。
他隻能去聽、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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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這麼多年以來,這種無助而又無奈的感覺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過。而每每遇到類似今天下午在聖淘沙發生的情況時,這種無助和無奈的感覺就會更強烈……到底要他怎麼做才能讓她認清楚他是瞎的、無論別人用什麼眼色看他都不會有區別的這個事實啊?
枯坐了大半個鍾頭、抽了三根煙之後,Felix終於看到江悅把最後一口水慢吞吞地喝完了。“回去吧!”他撓著光溜溜的小腿道:“我都被蚊子咬了好幾口了。”
江悅聳聳肩。“抽煙的人容易招蚊子。”
Felix 白了他一眼……從沒聽說過這種理論!不過聽他的聲音和口氣、似乎肚子裏的氣已消得差不多了。於是他起身過去,抽走他手裏的空瓶、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道: “走吧!已經下來很久了。小壞蛋該擔心了。”他也喜歡叫張見欣“小壞蛋”、其中有種很親密的感覺在……當然,他可從沒當麵這麼叫過她。
江悅微微抬頭望了望,可頭頂上的花架遮住了所有他能看得見的光線。“她睡了麼?”
Felix抬頭看看自家的窗戶,搖搖頭道:“燈還亮著。”不知道張見欣有沒有在上麵等急了呢?“走吧!”他拿手裏的浴巾輕輕抽了江悅一記。
“嗯!”江悅吸了口氣,站了起來。他想:再和小壞蛋好好談談吧!
回到房門口,Felix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屋裏有動靜,隻好從小包包裏拿出鑰匙自己開門。
等候開門的短短十幾秒鍾就足夠讓江悅不安的了,一進門就扶著牆快步朝房間走去。“見欣?”他駐足在房間裏,透過電視機的噪音搜索著張見欣的動靜。
沒有動靜。
“見欣!”他提高了嗓音、真的慌了……也動氣了。數月前那次差點惹得他發瘋的經曆還讓他心有餘悸,隻能暗暗祈禱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可這會兒似乎又舊戲重演了。
還是沒有動靜。
江悅驀然轉身、對著客廳的方向大吼了一聲:“Felix!”還好,這次家裏還有一雙有用的眼睛來幫他看。
Felix不用江悅開口就知道他叫自己的原因了,急吼吼地衝進來四下掃了一眼、又到敞著門的洗手間裏張望了一下,心頓時像被人踩了一腳一樣、猛地一沉。“沒人。”
聽他這麼久不出聲,江悅的臉色已經變了,不等他說完就急急地轉身指向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