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見欣怔了怔,慢慢放下了遙控器,看著他提了提褲腿、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頭。“哦?”她鎮定地問:“我的什麼意思?”是!她是差不多在第一眼看到江悅時就喜歡上他了,但這並不代表在他麵前她就矮了一頭。
張見欣的冷靜和冷淡讓江悅的心情起了很大的波瀾、卻又宣泄不了,隻好再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同時調整了視線、盡力地望著她。“對不起,見欣。”
張見欣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個“對不起”差不多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我瞎了、而且下半輩子都會是瞎的……身體又這麼破。”江悅盡量說得平緩、鎮定、字字清晰。“我不想耽誤你、也不想耽誤任何一個女孩子,”放在腿側的左手已經不知不覺地收緊成拳了。“所以……我不能讓你做我的女朋友。”
張見欣定定地望著他、腦子裏有一會兒的空白,隔了一會兒才悻悻地嗤笑了一聲……***,這麼爛、這麼沒新意的理由竟然還會被人拿出來說事兒!雖然她不是沒想到過這種可能性,但並沒指望能親眼見識、親耳聽聞……看來這種爛借口還真是條什麼真理咧!
江悅對她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但也毫無意外地無言以對了……無論說什麼都五十於事無補的吧?
“那要是我年初二有空、能陪你去你家吃飯的話……”張見欣飛快地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很心平氣和地問:“我算你的什麼人?”
江悅愣住了……張見欣之於他到底算是什麼身份呢?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沒有答案,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細想。∮思∮兔∮網∮
看著江悅木木的表情,張見欣剩下那半截還沒涼的心也一下子涼透了。
客廳裏寂寂無聲,隻有門邊的舊式落地鍾的鍾擺發出有節奏的嘀嗒聲。
“腿還疼嗎?”張見欣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話題,然後也不等江悅回答就挪到他身邊、抱起他的右腿擱到了沙發上,默不做聲地給他按摩右膝了。
江悅再一次地愣住了……他們之間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類似的肢體接觸已平常得如家常便飯一般了,可他們之間又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連彼此之於對方到底算是什麼樣的身份都無法界定。
張見欣也在發愣……雖然手上的動作沒停,可這僅僅是機械運動而已。她不知道自己明明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卻為什麼還會這麼任勞任怨、輕車熟駕地給他按摩腿……莫非已經習慣成自然、條件反射了麼?
“見欣!”江悅按住了張見欣在膝頭輕重適宜地按摩著的手,凝視了她半晌、仍舊隻有“對不起”這三個蒼白無力的字從嗓子裏擠了出來。
張見欣的眼眶濕了、滿了,淚湧的速度快得她根本來不及製止,隻能趕在淚水跌落之前就跳起來衝出了客廳……江悅的耳朵這麼靈,怕是淚水落地的聲音都逃不過呢!
“見……”江悅沒來得及叫住她。雖然,他很清楚這樣的時刻該怎麼做……至少是該怎麼說,但是卻做不出、也說不出。
張見欣衝到了廚房的洗碗池邊,猛地打開了水龍頭,雙手撐著桌子、低垂著腦袋,任由淚珠一滴滴地順著鼻尖滑落、跌進從水龍頭裏流淌出來的白花花的水柱裏、消失了。脆弱的江悅、高傲的江悅、微笑的江悅、痛苦的江悅……江悅的每一個形象她都百看不厭、暗自喜歡,可無論是什麼形象,到今天……似乎都該做個了斷了。一想到這個,她頓時感到心如刀割,疼得眼淚像是這嘩嘩流淌的自來水一樣、止都止不住。
“見欣?”江悅佇立在廚房門口、疑惑地側耳聽著嘩嘩的水聲……不知道為什麼,透過這源源不斷的水流聲、他似乎還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他的聲音讓張見欣肆無忌憚的淚水像是踩了急刹車一樣、猛地止住了……雖然暗戀無果,幾乎算得上是明示的暗示也無果,但她不想輸得這麼慘、連襯裏都沒了。於是,她很緩慢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出聲的同時她暗想:一個單音節的鼻音字應該不會泄露出她的沮喪和絕望吧?下一秒、在她還未來得及鑒定效果的下一秒,一雙臂膀已經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
“對不起,見欣。”江悅低下頭、把臉埋在了懷中人小小的肩膀上……這個單薄的肩膀、這個小小的身軀嗬,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也許是相當不和諧的第一次見麵時——他就已經開始不可救藥地眷戀上了。
張見欣的脖子直了、身子僵了,但是本來不甚靈活的腦袋卻激烈地運轉了起來……江悅這是在幹什麼?在擁抱她麼?在一邊用她最渴望的姿勢擁抱著她、一邊用她最不待見的“對不起”和其背後那個最蹩腳的理由來殘忍地推開她麼?想著,她怒了,忿然掙開他的手臂、轉身麵對著他低喝道:“你幹什麼,江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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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見欣,叫我的名字。
“留住你!”江悅沒有讓張見欣看到自己的表情……在她剛剛轉身的時候就用力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不準走……不要走,好嗎,見欣?”
張見欣可以清